老翁停下來,唉聲嘆氣,一張皺的像幹橘子皮的臉上滿是無奈與愁苦,“別哭了,留點力氣說不定還能多活兩天。”
顧南腦海裡第一個冒出來的念頭就是人販子,但想想又不對,人販子抓了孩子應該利用起來賣錢掙錢,怎麼會往山裡跑。
“是送去義塔的。”姜婉瑩冷下臉說。兩人沒顯形,老翁聽不到她們的聲音。
顧南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義塔是什麼。
義塔,說好聽點是可以白撿孩子的地方。說不好聽點,就是嬰孩的屠宰場,病的弱的不要的全往裡扔,任由她們自生自滅。
那老翁坐在草地上,渾濁的眼睛空寂寂地望向青蒼色的天空,聽著竹筐裡嘶聲力竭的哭聲,一言不發。
顧南使了個障眼法,解開兩只竹筐的繩子,掀起了蓋。
左邊這個筐裡有兩個孩子,大的約摸兩歲,紮著辮子,是個女孩。小的不足半歲,瘦瘦小小跟猴崽子似的,沒有襁褓,只用一塊破布包著,臉已經凍紫了。
一大一小都在哭,但小的已經沒什麼力氣了,哼哼唧唧像只小狗崽子。
她又去另一邊看了一眼,這邊有三個孩子,都是幾個月大,有襁褓的那個臉色還不錯,沒有襁褓的兩個眼看著就要不行了。
能把孩子扔進義塔就沒想過她們能活,自然不會浪費多餘的衣物給她們裹身。
春寒料峭,在這個一場風寒就能送命的時代,如果沒人幹預,她們必死無疑。
顧南合上蓋把繩子繫好,對姜婉瑩道:“我去找純一,姐姐幫忙看著,別讓他把孩子摔死了。”
姜婉瑩連連點頭。
哭聲漸弱,老翁站起來重新挑起擔子往山上走去。
姜婉瑩默不作聲地飄在後頭,時不時扶上一把。
顧南全力往法覺寺趕去。
這座山和法覺寺隔了十多個山頭,方向相背,顧南飄都飄了好一陣。
寺外陣法對她不起作用,顧南化成農女模樣沖進去,隨意抓了個小沙彌就問:“純一法師在哪?”
“女施主,今日本寺不接待香客……”
顧南揪著他的領子一下子把他提起來。
小沙彌要被她嚇死了,慌慌張張指了下後院,“應、應該在後院整理行囊。”
顧南鬆了手,歘一下飄走了。
小沙彌跌在地上,嚇傻了。他沒看錯吧,剛剛那個女施主是不是懸空飄走的?
顧南運氣不錯,剛飄進後院就遇到了德昭,“小師父,知道你師兄在哪嗎?”
不用顧南多說,德昭就指了下房門緊閉的東廂房,“師父正與純一法師議事。”
顧南上前敲門,“慧無法師,純一法師,出大事了,人命關天的大事。”
德昭生怕被波及,連忙跑到遠處躲起來。
純一開啟房門,一雙冷厲的鳳眸垂視著她,沉聲問:“什麼事?”
顧南急聲道:“有人往義塔扔小孩,咱們快去救人,去晚了人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