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鳴謙眸光微頓,在她臉上停留了片刻,才不動聲色地挪開。
齊厭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眼中的微妙,眯了眯眸。
老太太笑呵呵地轉移話題,“我瞧著你好像瘦了,趁過年好好補補,工作雖然要上心,但也別太拼命了。”
薛鳴謙順從稱是,崔劭端著熱茶出來放到他面前,然後直接往他身邊一坐,大大咧咧看向顧南。
不出意外的話以後老太太會防的更嚴,今天多看一眼賺一眼。
他毫不掩飾,甚至囂張狂傲,靠在沙發上,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拽酷表情。
齊厭沉眉冷目,握緊了顧南的手。
顧南被他攥的手指生疼,看了眼開始暗自較勁的兩個人,頭又開始疼了。
她不該在這裡,她該在地下。
“我去趟衛生間。”她用力抽出自己手,起身上樓。
齊厭跟著她走,連個理由都懶得想,隨口敷衍,“奶奶,我也去衛生間,失陪。”
老太太瞬間拉下臉。
但不等她發作,崔劭嗤了一聲,也站起來,“我還有事,奶奶,先走了。”
崔詔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聞言一愣,“臭小子,大年初一你能有什麼事,難得回來一趟,多陪陪你奶奶。”
老太太沒好氣剜了崔劭一眼,“要走就走,別在我跟前礙眼。”
崔劭扯了下唇,一臉不屑譏諷的樣子十分欠揍,故意道:“爸你也聽到了,奶奶讓我走的,這地方太擠,容不下我。”
崔詔一臉懵。
他想罵小兔崽子說話陰陽怪氣,但被江晚一拉,好險憋住了。
江晚說:“開車慢一點,才下了那麼大的雪,路滑。”
崔劭穿上外套,垂眸應了一聲,聲音有些低,碎發垂落在飽滿光潔的額角,不甚均勻的光影打在白皙斯文的臉上,呈現出幾分執拗斑駁的蕭索來。
他換好鞋子,拉開門大步踏進風雪中。
沉重笨拙的大門在身後重重關上。
走到院子裡,他回眸朝顧南的房間看去。
窗簾拉的嚴嚴實實,他什麼也看不清,但是這一刻,他突然覺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
五年前,他站在一個落後破舊的小區裡,也是這樣以落敗者的姿態回眸,仰望著一束光華璀璨,卻不屬於他的花枝。
大廳裡除了老太太、江晚和崔若,崔家其他人都有些不明所以,面面相覷時全是茫然的好奇。
或許隱約知道一些,和齊厭有關,但能猜到根源是顧南的寥寥無幾,又或許猜到了,只是不敢相信。
畢竟多少有些荒唐。
薛鳴謙捧著崔劭給他泡的熱茶,垂著眼睛,對崔劭出走的原因瞭然於心。
他看到了齊厭充滿敵意的目光,看到了顧南的閃躲與無奈,更看到了崔劭不管不顧的放縱和失望。
而且好像,他也被齊厭看到了。
薛鳴謙喝了口水,水溫還有些燙,但是喝下去之後能清晰地感知到茶水流走的路徑。
就像一份灼熱悸動的愛意,再怎麼忍耐也會從眼眸深處流淌出去,被第二個人看到之後,這個秘密就不再隱秘不再安全。
或許他也會被齊厭針對。
薛鳴謙想,但是他不在乎,他難得這麼卑劣一回。
而且期限很短暫,只有幾分鐘,一句話也來不及說,就匆匆忙忙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