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小的眼拙,閣下莫非是……姜山,姜先生?”
姜山拍了拍自己披風上的飄雪,看著旁邊凍得瑟瑟發抖的大頭小蘿蔔,衣袖一揮便把那抱在一起的姐弟倆給罩在了自己的披風之下。
驟然之間姐弟倆的眼前就被黑暗籠罩,但這是第一次、他們不害怕黑暗,卻覺得黑暗之中無比安心。
“誰是姜山啊?我不過是路過此地思考人生的路人罷了。
看見不平事、可憐人,想要伸一伸手難道不成嗎?”
哪怕姜山直接否認了自己的名字,但那中年管家顯然極有城府和眼色,他怎麼看這雪中之人都不像是能輕易招惹的存在,聞言也沒再說什麼,只是尷尬的打了個哈哈。
“……呵呵,這位先生說笑了。哪有什麼不平事,不過是我們少爺玩鬧罷了。
也沒有什麼可憐人,這天下吃不飽飯的懶漢、蠢人多了去了,便是他們自己不努力、不知提前存糧過冬,哪能算可憐呢?”
姜山眯起眼,把玩著纏繞在手中的金鏈:“若照你這麼說,你如今還沒當上天下第一的九千歲,是因為你不夠努力、且沒有提前去了那煩惱根?”
管家的臉色有一瞬間變得惱怒猙獰,一邊在心中大罵這多管閑事的家夥、另一邊卻更加確定此人不是善茬最好不要太過得罪。
畢竟司馬家在涼州確實是排名第一的世家大族,可正因為是統領涼州的世家大族、他們也要格外注意名聲,至少表面上不能有什麼瑕疵汙名,
“呃哈哈,這位先生真會說笑,既然先生心善要護著那兩個乞兒,我司馬家便給先生這個面子、此事就不追究——”
“不許!錢伯!憑什麼不追究了?!那兩個乞丐糟蹋了我的畫、還吃了我的點心,他們就該被扒光衣服吊起來打!”
尖利的孩童聲音從馬車中傳出,甚至很快那包裹的嚴實、穿得金尊玉貴的小少爺就從馬車上跳了下來,不顧車中老婦人的阻止。
他跳下車之後就快步沖到了管家的旁邊,看到了站在前方的姜山。
有一瞬間,這個孩童瞪大了雙眼:“你長得這麼好看,為什麼要跟乞丐一起?”
姜山看著這個不知疾苦的孩童,揚眉:“不是和乞丐一起,而是不與惡者為伍。”
男孩兒皺眉,不是很懂姜山的話,但也知道姜山在說他不好。
當下就黑了臉,撿起路邊那一塊兒石頭就往姜山身上砸。
“不許你說我!說我不好的都該打!”
姜山冷眼看著那塊石頭落在自己腳邊三步的位置,不想再與這個沒教好的熊孩子說話。
他只是意味深長地看著那邊裝木頭人的管家:“從來世家都重名聲與根基。若把基業建立在百姓愁苦之上、為富者不仁不義,必不過三代而亡。”
“更加之家中後代愚蠢跋扈、不識禮義、不知疾苦,則高樓傾塌近在眼前。”
姜山說完便看了一眼天空飛揚的大雪,點點頭轉身就走。
“果然天涼了。”
那管家在姜山說“三代而亡”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就有些控制不住了,等姜山說到“高樓傾塌近在眼前”之時已經勃然色變、憤怒非常。
此人到底是哪來的路人,敢如此評判詆毀他涼州司馬家?!
但管家還心有顧慮忍住了沒有開口和動手,但他身邊的小男孩兒卻已經又開始憤怒尖叫:
“你給我站住!你是不是在說我愚蠢跋扈?!你竟敢罵我!我讓你停下你沒聽見嗎?!”
“衛三!給我打斷他的腿!!”
“孫少爺不可、”
然而司馬家的貼身護衛只聽從一個主子的吩咐,不知何時那孩童身邊已經多出一個人、而後如獵豹一般直撲已經轉身的姜山。
“伊昂!”
白聰明對著那邊的牆角就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