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就是這麼回事,就是這麼發生的。”
心中翻湧的怒意讓賴宣明白,李遊預見的未來中的自己,為什麼會選擇用這麼一個並不高明的方式,殺死三郎。
那是他積攢至今的憤怒、不甘,他被壓抑已久的反抗的信念,在三郎的話語中被徹底引爆的結果。
而此時的他,相比那個世界線的自己,其實是能夠壓制這份怒火的,畢竟很多事他早已知曉。
但是,賴宣並沒有選擇控制自己,而是放任心中的怒火升騰而起,推動著自己猛地伸出手,一把掐住了荒坂三郎——自己父親的脖頸!
他雙臂發力,掐住三郎的脖子不說,還把他用力往後一推,整個人都砸在了後方巨大的液晶顯示屏上。
荒坂三郎的眼中終於露出了未曾預料的驚駭。他死死瞪著賴宣,雙手無力地抬起,抓住賴宣的臂膀,徒勞地試圖掙脫,卻根本無法反抗賴宣的鉗制。
賴宣掐著三郎,把他整個人摁在液晶顯示屏上,用盡全力地擠壓著他的脖頸。
而他忽又鬆手,後退半步,視線偏轉了片刻,腦海裡各種念頭翻騰不已。
原本世界線的自己,在這個時候會想些什麼?
賴宣的雙眼閉上又睜開,說:
“…名為三郎的恐懼,該結束了。父親。”
下一刻,賴宣再次掐住了他的脖子!
荒坂三郎的喉嚨中發出被擠壓、扭曲的呻吟聲,肺中的氣流徒勞地吞吐著,卻再也無法維持他的生命。
他蒼老的身體失去了最後的力氣,隨著賴宣的手逐漸鬆開,這位一手締造了荒坂帝國的傳奇,順著液晶顯示屏緩緩滑下、摔倒在地,失去了一切生命體徵。
荒坂三郎——或者說至少是他的**——就此殞命。
賴宣看著三郎倒下的屍體,那瞪得滾圓的雙眼裡還殘留著驚駭。
他有些無措地後退了兩步,臉上浮現出難得一見的茫然之色。
這並不是在作戲,這裡有沒有觀眾,賴宣是真的有片刻的失神。
荒坂三郎,給予自己生命的人,但也是給這個世界帶來了扭曲秩序的罪魁禍首之一,就這樣死在了自己的手裡。
在過去的數十年裡,賴宣嘗試過各種反抗的手段,在最深層的夢境中,他也設想過親手殺死三郎的場景,並想象著如果真有那一天,自己是否會覺得暢快,恍若撥雲見日。
但那一切,到了此時真正實現的時候,卻都是虛幻的,他此刻的心裡沒有別的,只有湧起的茫然。
這樣就…做對了嗎?就能夠改變了嗎?
即使是今天的賴宣,也不知道答案。
但他堅定的意志還是很快驅散了迷惘,賴宣站定,深呼吸了兩次,就找回了平日的冷靜。
他看著地上的屍體,很清楚在神輿中,還存在著名為三郎的印跡,故事還沒有真正結束。
賴宣緩了一緩,然後換上了慌張的語氣,開口道:“我…我要封鎖酒店,我的父親被人殺害了!”
紺碧大廈內,警鈴瞬間大作。
——樓下的客房內,竹村跟高仿重錘,以及義體夜魔們,本來正在待命。
聽到警鈴的瞬間,竹村就騰地站起,大驚失色:“荒坂大人!!”
他立刻跑向電梯,高仿重錘等人也緊隨其後,不過等到電梯門開啟,他才發現,原來自己還慢了一步,電梯裡已經有人了。
那是一個身穿荒坂制服的年輕女性,她看向竹村等人,神色焦急:“快上來啊!賴宣大人可能有危險!”
竹村迅速掃描了一下她,資料結果則顯示了她反情報部特工和賴宣私人安保小隊長的職位,於是也沒有懷疑地進了電梯。
“到底出什麼事了?”竹村還向她問道。
“不知道,但整棟酒店緊急封鎖,說明…有重要人物遭遇了嚴重事故!”
電梯裡的自然就是V了,她此刻滿臉擔憂,緊張得恰到好處,竹村壓根沒有懷疑,只是神色沉了下去:“…千萬不要出事啊,荒坂大人!”
電梯很快回到了頂層,竹村第一個衝出,然後一眼就看到了站著的賴宣,和地上的三郎,當下心裡就是重重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