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村記事8
“我拒絕。”
張海棠這三個字說得言之鑿鑿,毫不委婉。將吳邪即將脫口的一席話全堵了回去。
“我還什麼都沒說。”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她全然一副我不聽我不聽的態度。
吳邪只覺得心裡堵得厲害,扯了扯嘴角,道:“你連聽都不敢聽,你就是慫。”
“你說的對,我就是慫,總之這件事不可能。”她神色坦然。
吳邪啞然,他忽然覺得自己所有的準備特別傻逼,預想到不會順利,卻沒想到在張海棠眼裡,這份感情連宣之於口的機會也沒有。
不顧吳邪心裡是什麼感受,張海棠還在繼續勸道:“我覺得我們現在也挺好啊。”
“現在?”
“你,小族長,我和胖子,我們可以一直不分開,趁現在年輕,咱們幾個去旅遊,去冒險想做什麼都行,我保證去哪都陪著。再過個二三十年,你們老了,我和小族長也不離開,就陪著你和胖子,這樣也很快樂啊。”
吳邪笑了,“你說的對,這樣的結局確實很好。”她眼睛一亮,“對吧,你看你也是這樣想的。”聲音都輕快起來。
看她滿臉高興,吳邪抿了抿嘴,聲音沉悶:“可我很貪心,我不想止步於此,想要更多。”
“你這想法就不對了。”她趕緊道:“咱們那都是過命的交情,還有什麼感情比得了咱們幾個的交情?我肯定會一輩子對你好,何必侷限在這小小的男女之情上。”她忽然想起什麼,話就有些支支吾吾起來:“是不是之前……之前那件事,你很介意啊?”說到後面,她被吳邪看得心裡發毛,聲音不禁提高了些:“後面不是什麼都沒發生嗎,你完全沒必要糾結嘛!”
吳邪看著她,良久,只是了說了一句話:“海棠,我沒有你那樣的經歷,我只是一個凡人。”
“……”
她張了張口,說不出話。
吳邪的感情變化其實很容易推理,一定是起始於吳邪最極端的那幾年。
長期的高壓,深陷泥潭的絕望和人與人之間巨大的不安全感,特別是在那種一切道德與文明都不複存在的環境下,她的存在無疑像是水上浮木,給予吳邪極大的安全感與慰藉,在那樣的環境下,她成為了吳邪所有熱烈感情的發洩口,往誇張了說,就好像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仍然存在的人性的文明。
那種極端的情緒下,極容易混淆愛情與愛欲的概念。在那個時候,相比抱著宣洩為目的與純粹愛欲的她,吳邪的內心一定是糾結的,對一個異性抱有強烈的依賴本身就很曖昧,他無法理解當時的感情。而在那個關鍵結點,恰好,張海棠給出了一個回應,這個回應是愛欲。真便讓他無比確信,他心裡長久的情感一定是“愛”
這個想法一旦産生,就猶如在玻璃上砸開一條裂縫,並且隨著時間,這條裂縫越來大,悄然影響了他的想法,在過去,現在,任何一件事情,一句話,一個舉動在他眼裡的意義都將天翻地覆。以前經歷的種種生死一線間所有的情感都被扭轉成了“愛”
聯想到此,張海棠一臉尷尬。
艾瑪,搞半天原來是她的鍋。
搜腸刮肚半天,最後張海棠勉強擠出四個字:“吊橋效應。”
吳邪聽完這個解釋實在沒忍住笑出聲。
聲音帶著微涼的笑意“到現在你還以為我是個不懂情愛的愣頭青嗎?”
“啊,那不然呢?”張海棠很誠實的說道:“吳邪,你談過幾個物件?”
一次戀愛都沒談過的吳邪覺得膝蓋中了一箭。
“別貧嘴,說正經的”
“咋了,作為處男讓你丟臉啦?”
吳邪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她,張海棠也不犯賤了,清咳了兩聲,道:
“咳,不管你怎麼說,我的答案還是一樣,放棄吧。”她認真的看著吳邪。
吳邪也垂眸看著她。
眼前,一雙黑眸清涼,似乎從來沒見過對方動情的模樣,即使口中述說著萬般纏綿繾綣,也依舊冷靜。
他抬手去碰她的眉眼,觸碰的瞬間被偏頭躲過。
兩人動作都頓住了,“你躲什麼?”吳邪率先反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