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團模糊不清,指代不明的話成了她聯想的最大線團,交織纏繞著讓她承認了自己的失職。
“怏怏不樂”她默唸著。
這個詞蘇芷衡從未想過會出現在顧瑜瑾身上。這不該會是他會有的情緒,他那麼驕傲,那麼耀眼溫暖……
但細想之後是真的不會嗎?是會的。
只是她不願意承認罷了。不願意承認耀眼的他也曾傷痕累累,不願意承認自己忘記了關心他……
在一起之後,之前也是,似乎一直都是他遷就著自己,試著去靠近、觸碰自己的傷痕。
而自己呢?
自己一直試圖將他推遠,不那麼在意他的情緒變化。沉湎在自己的傷懷之中。
就是能為他做的,也一直很有限。
慚愧和歉疚瞬間席捲而來,浸沒著蘇芷衡。
原本她去外深造的時候已經做好了可能會延遲畢業的打算,這對於學業與個人規劃有沖突的學生來說是經常發生的事情。
李老建議她還是爭取在今年參加答辯。畢竟過去的時間裡,她發布的論文,參與的專案研究,已經達到了博士畢業的門檻要求。
得到老師的肯定,在和李老商議之後最終還是堅持了年前一直研究的論文研究方向。
然後不斷的調整,修改,被老師糾出問題,寫了刪,刪了寫,反反複複修改。
熬了無數個日日夜夜,在長達半年的時間裡,脫發,面板幹燥,擺脫不了的焦慮等等一系列問題充斥在她生活的方方面面。
白天還得繼續戲劇治療知識的學習,參加實踐,觀察記錄參與者的情況轉變。
那段時間她很累很累,也很充實,能接觸到新的治療理念使她感到無比快樂滿足。
根本就沒有時間顧忌顧瑜瑾的情緒狀態和心理感受。
很多時候他打電話找她。她都只有能讓他透過螢幕觀看自己在忙著論文,資料整理,知識經驗彙總……
顧瑜瑾從未抱怨過,每次都安安靜靜的陪著看著她。只是等到夜漸深了,才會忍不住出口提醒她早點休息。
有時候還會突然造訪,抱抱她,親親她,給她鼓勵。
也不會纏著她非要她陪著自己吃飯,或者是出去逛逛。
他總是很自覺的拿著一張凳子放在她的書桌旁邊坐著,看著她一個字一個字的敲論文。
會幫她在一眾書海文獻裡索引到她需要的資料,總是很沉默的陪伴在她身邊,沉默表達自己的不捨和思念。
等著她疲憊抬眼,回饋一個眼神,一個簡單的笑容。
經過宇霖的一番言辭,蘇芷衡才終於將問題轉移到了自己身上。
意識到自己忽視了顧瑜瑾太多。
這就導致了等顧瑜瑾回來時,蘇芷衡突然上前抱住他,主動吻了他。
顧瑜瑾手裡還捧著剛從花店買來的黃玫瑰,花瓣層層疊疊圍繞著,顏色從淺黃到金黃過渡,最外圍淺看還有一圈橙黃色的圍邊。陽光照拂下,輕盈又溫暖。
那個吻一如既往的溫潤,一點一點掠奪著他的氣息,試圖更加深一些。
他的心緒被這個突如其來的驚喜擾亂的不知所措,條件反射般的彎下腰,將手裡的花放在了櫃子上。雙手捧著她的腰,一點一點的和她靠近。
顧瑜瑾萬分想和她再貼近一些,可是她的唇在抖動。
剩餘的理智強迫著顧瑜瑾必須問清楚是怎麼回事?她怎麼會如此反常?
他的手鬆開了她的腰,捧著她的臉,將自己的額頭緊貼著她的額頭。放棄了這個溫柔眷戀的吻。
顧瑜瑾看見她那雙眼睛裡,朦朧的似清晨樹葉上的露珠。他主動放棄的那一刻,那些露珠從樹葉上帶著遲疑和不可置信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