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冷笑:“八阿哥可是皇上當年的政敵,如今皇上繼位,你覺得他會放了八阿哥?”
賈政急忙解釋道:“可是我們賈府···”
沈宴抬手打斷了他:“你也不要把自己塑造的多麼無辜,你們賈府可不止是政治站隊上的問題。”
“薛蟠打死人了,按理,他應該償命,但是他躲了過來,你知道了,不但不報,還蓄意包庇隱瞞,這是其一。”
“判薛蟠這個案子的賈雨村可是你介紹的人,這是其二。”
“賈赦為了幾把扇子,逼死了石呆子,這是其三。”
“光這些,你們就抵賴不了,更不要說這些年來,藉著你們賈府的勢力,那些親戚惹出來的其他事。”
“這樁樁件件的,皇上要是派人查,很容易,你以為你們到時候抵賴的了?”
沈宴說著,像看智障一樣的表情看著賈政,不明白他到底還在糾結什麼。現在自己主動放棄,好歹能留個名聲,皇上看在他如此識相的份上,便是要處罰肯定也從輕處罰。
真等到皇上騰出手來,這些事情湊一起,一個流放是肯定少不了的。
賈政聽著沈宴說的這些,也是面色蒼白,其實賈赦的事情他並不知情,但是如今聽沈宴這麼一說,他也明白,只怕,還有其他許多他不知道的事。
他頓時老淚縱橫,幽幽嘆息道:“這多年的祖宗基業,到底是要斷送在我們兄弟手上了,是我愧對列祖列宗啊。”
賈政話音剛落,一道蒼老卻又帶著威嚴的聲音傳來,“不要說這些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過了十五,你就上一道請罪的摺子吧。”
沈宴和賈政順著聲音看過去,卻見是黛玉扶著賈母而來,賈母一手拄著柺杖,滿頭銀發,分明精神不是很好,但是卻比賈政更有決斷。
賈政忙迎上去,扶著賈母道:“老太太,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外面書房是賈政見客的地方,一般女眷是不會來的,這次賈母帶著黛玉過來,顯然是有大事發生。
賈母道:“鴻雁也是自家人,有什麼不見的。”
她說著,自己坐下,又道:“方才玉兒也給我說了,老二,你便安排著族人回金陵去吧。”
賈政到底還是捨不得這偌大的家底,真要搬家那不是他們幾個說走就走的,家裡的資産要轉移,族人要安置,賈府在京城枝繁葉茂,這麼多人,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走的。
他遲疑道:“老太太,是不是問了東府那邊,再叫了大哥來,咱們再好好商量個章程出來。”
賈母瞭解自己的兒子,道:“老大那裡,必然是捨不得的,也不用叫他來,你去叫你媳婦把官中産業全部賣出去,婢僕全部遣散,不要再留了。先安排人把寶玉、蘭小子、環小子還有三丫頭送回去。”
“東府那邊我去說,要是小輩要走,就正好一起走,十五之前就走,明日我派了馬車去把三丫頭和四丫頭接回來,你也早點把事情安排好吧。”
賈母不愧是多年的老人了,平日裡看著不管事,但真到發生事情的時候,卻反倒能快速的冷靜下來,做事果決,有魄力,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條,她決定先把小輩送回去,也是為了保留香火。
比賈政和賈赦強多了。
沈宴忍不住想,賈母自己這麼精明,這麼養的兩個兒子都這麼行,沒一個出色的,不說把祖宗基業發揚光大,如今卻是保都保不住。
賈政聽了賈母的決斷,大驚,“真的要做到這種程度嗎?”
賈母冷笑:“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之前我就不贊同把大丫頭送進宮中,是你們非要送她去,如今發生這樣的事情,咱們不表個態出來給皇上看,等皇上收拾了王家,到時候再來收拾我們,可就沒有說話的機會了。”
沈宴點頭道:“是這個道理,不過,還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一下你們。”
賈政和賈母都看了過來,沈宴道:“你們和王家繫結的太深了,趁著現在王家還沒有定罪,二舅舅最好盡快休妻,表明態度。”
“還有,你們的産業便是置換成銀子也別想全部帶走了,頂多留下十分之一,剩下的全部交上去,看在這些銀子和你們自願放棄爵位的份上,看皇上願不願意高抬貴手,放你們一馬。”
賈母思索了片刻,整個人都佝僂了下去,“老二,按照鴻雁說的,快去辦吧。”
“是!”
正月十一,賈母把探春和惜春接了回賈府,正月十三,探春、惜春、賈蘭、賈寶玉、賈環、巧姐兒全部上了南下金陵的傳旨。
同一天,王夫人和王熙鳳先後被休。
正月十六,賈政上了請罪摺子,表示因為女兒的錯誤,願意放棄賈府的爵位,並且把家産全部歸還,且自己願意辭官,請皇上保留家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