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信是以侯爺的名義送來的,觀其內容,卻明顯是嫂嫂親筆寫就。
入宮暫住?
韓濯皺了皺眉頭,這信寫得規規矩矩,不過將皇上的“恩賞”講了一遍,可越是沒有異常便越反常。
嫂嫂寫信,就為了和自己講這個麼?
韓濯又讀了一遍,在信的末尾一段停了下來。
“去歲冬月,雁關大雪,侯爺突發舊疾,嘔血不止,永王殿下遣人送百年靈芝並珍稀藥材至雁關,方保住性命,然沉痾難醫,今春方愈,如今已無大礙,請小叔勿念。”
最後有一句:“寶劍雖沉匣,但終有明日,縱身處江湖之遠,亦應收斂鋒芒,珍重己身。”
韓胤生病,永王送藥?自己和永王早就撕破臉了,永王會那麼好心幫韓家?
自己與嫂嫂只打過幾次照面,勉強算是認得模樣長相,她的性子為人,韓濯一概不知,縱然長嫂如母,但提點自己的這兩句未免交淺言深,其中到底有何深意?
韓濯若有所思地摩挲著信紙,突然頓住了,彷彿發現了什麼玄機。
她對著陽光眯起眼睛細察,隨後環顧四周,從懷中掏出一把極薄的裁紙小刀來。
她裁得很細致,約莫一炷香的時間,便從信紙的夾層中摸出一個小字條來,上面的字跡墨色淺淡,細如蚊蟻,竟是崔倍的字跡。
她對著光勉強讀了起來。
少頃,韓濯倏地站了起來,渾身發冷。
永王這是要反!
嫂嫂還說什麼要自己收斂鋒芒......
分明是韓胤要頂著擅離職守的罪名回京!
永王若是真反,韓胤阻得了麼,何況斷雁關十萬韓家軍若跟著他回京,那便和造反無異了,為了韓家聲名,以韓胤的脾性也不可能這麼做。
可他孤身回京有個屁用!韓濯心中暗罵,除非......
韓濯想起永王送的藥,一陣惡寒。
除非韓胤本來便沒打算活著!
韓濯想通這層,瞬間後背冷汗涔涔。
恍惚間,韓濯聽見有人焦急地喚她,她下意識迅速將信紙撕碎揉成一團,抬頭才反應過來,這聲音明顯是宋青瑛。
遠方密林間躍出一匹駿馬,宋青瑛正伏在馬背上,見了韓濯並無欣喜,焦急道:“快閃開!”
兩支羽箭幾乎是貼著宋青瑛的臉頰射了過去,韓濯來不及細想宋青瑛怎麼突然回來,竟連個招呼也不打,神色一凜,足尖輕點,迎上前來。
她身法奇快,須臾之間便到了駿馬身側,近乎輕巧地將宋青瑛從馬背上摘了下來,順手抽出刀,打落了兩支又一次射過來的羽箭。
兩個弓箭手從密林中現身,韓濯瞧準了位置,身手快如閃電,手起刀落,呼吸之間便將兩人砍翻在地。
“還有麼?”韓濯沉聲問道。
“不知。”宋青瑛一邊急促喘息一邊道:“我今早剛進城便被人盯上了,我甩掉了四個殺了兩個,不知一共幾人,清之,我們得快走。”
“西京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