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說服馬倫
葉之曖脊背僵直，對於帝國的歷史她瞭解得不多。這位荊棘公爵她也只是有所耳聞，並不瞭解他的具體成就。
“荊棘公爵這個封號，是在他戰死之後追封的。”譚清妃突然開口。
馬倫有些意外，他一直以為譚清妃就像是大部分貴族小女孩一樣，不會關注這些。
譚清辰直接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姐，你怎麼會知道荊棘公爵的事？”
譚清妃不好意思道：“我不是很瞭解荊棘公爵，我只是知道他的女兒，曼丹女士，她是一名非常有名的珠寶設計大師。”
幾人恍然，這確實是很譚清妃的回答。
馬倫朝她投去一個鼓勵的眼神：“清妃說得不錯，曼丹是一位星際聞名的珠寶設計大師，她學習珠寶的初始資金就是來源於帝國對她父親的封賞。荊棘公爵為全人類奉獻巨大，為了撫慰當時的民眾，帝國賜予了曼丹女士相當多的土地和財富。”
葉之曖福至心靈，直接道：“馬倫老師，也就是說，作為平民的你，其實是贊成貴族這種體制的？”
馬倫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輕聲道：
“貴族制度是帝國的歷史，也是未來，作為一個現代人，我無權置喙。但當時那種大環境和大背景下，帝國必須要做些什麼，沒有什麼比賜予貴族爵位更凝心聚力的封賞了。更何況...”
他看了眼三人，別有深意道：“帝國的老貴族們總是能做出一些我們這些凡人難以理解的犧牲，這位著名的曼丹女士，還有一個不被大眾熟知的身份，她是一名全星際都很有名的慈善家。在臨死之前，將畢生的積蓄以及帝國賜予她父親的財富全部無償捐給了帝國的慈善機構。除此之外，她還資助了相當多的孩子去完成夢想。”
譚清妃倒吸一口涼氣，雙眼放光。
原來她崇拜的偶像還是一個品德如此高尚的貴族！
葉之曖愣住，帝國竟然還有這樣的貴族。
看她若有所思的樣子，馬倫突發奇想：“小曖，你能跟我們分享一下你所認為的貴族嗎？”
突然被點名，葉之曖沉吟片刻，才答：“在我心中，貴族代表的是一種精神。敢於冒險、敢於擔當、誠實守信，貴族榮譽等同於生命。”
現場靜默，這樣的葉之曖，彷彿與剛才斬釘截鐵說不認可貴族制度的那個人，不是同一個人。
馬倫著實沒想到她的見解竟會如此深刻。
從他開始教授這個小孩開始，葉之曖就頻頻給他驚喜。
這種高度精煉的概括，根本不像是出自一個孩童之口。
他緊盯著她：“這是你自己想的？囊括得非常好！既然你對貴族精神這麼尊崇，為何又會反對貴族制度呢？”
葉之曖臉色終於有了一絲變化，她眉頭緊皺：
“因為據我現在掌握的資訊來看，如今帝國的貴族們距離這個精神核心相去甚遠，跟你所說的曼丹女士更是天差地別。既然整個貴族制度都出現了一定的問題，為何不去嘗試建立一個更平等的制度？引進一種更良性的競爭體系？現在大部分地區都還屬於和平時代，過去戰爭時期的需求我理解，但必須認清的事實是，和平時期和戰爭時期時代發展的需求是完全不同的。”
馬倫微微發愣。
他立在原地，半晌沒有說話，忽而就笑了，但這笑容卻是極為釋然的。
“我是一個平民，來自劣等星球。我如今的成就，是拼盡全力掙來的，我也曾覺得不公，如果我生在貴族家族，那麼我此刻絕對會站在另一個高度。可是我也非常清楚以及感激，帝國貴族們的付出、你們祖輩的貢獻。我不止一次告訴自己，社會是公平的，你們的祖輩為帝國犧牲巨大，你們能享受這些是應該的。久而久之，我自以為說服了自己。可是今天聽到小曖的發言，我才發現，我的內心深處，依舊認為這是一種極不公平的制度，可我卻從沒在大眾場合表達過自己的觀點。”
他看著葉之曖，眼角水潤：“小曖，你說得非常好。如果帝國的貴族不能夠延續貴族精神，那麼這樣的貴族制度拿來又有何用？”
“但作為你的老師，我必須提醒你的一點是，任何一種制度既存在它的優越性，又會存在弊端。目前帝國的貴族制度或許還有很大的完善空間，但並不意味著在現階段，這個制度應該被全盤否定。至少，帝國現在對貴族的管控越來越嚴格，爵位的繼承也卡得更緊，我相信這一點你們的體會比我還要深一些，對嗎？”
葉之曖點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馬倫老師。”
“當面對一項龐然大物的時候，開始就抵觸它可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要先了解它。”
這是在勸慰她。
葉之曖繃著臉，點頭。
當跟隨本心後，馬倫覺得一身輕松，笑著道：
“小曖，如果你正常入學的話，這節課將是你的開學第一課。“貴族與平民”是帝國所有人都必須學習的內容。它的目的是在幼兒時期建立起正確的貴族觀。”
說著他無奈道：“但我並不認為你需要上這一節課，作為你語言學和貴族社會學兩門課的老師，我想告訴你的是：勇敢一點，如果你覺得這個世界、這個社會哪裡不合理，那你就去改變它！”
這節課，葉之曖以為，又是來自她外祖父的授意，所以她寸步不讓。
她就是想把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借馬倫之口說給譚恩民子爵聽。
但是她沒想到，最後馬倫會說出這麼一番話。
那一刻，她突然覺得這個平民老師是有一定內涵的。
她語氣平和下來：“在我看來，貴族所代表的精神不應該只在貴族身上體現，它應該在我們每個人身上體現。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改變什麼，我只是坦誠地說出我的理念，哪怕它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
馬倫帶頭鼓掌。
譚清辰和譚清妃隨即附和。
聽她這麼說，譚清辰心中因為她不支援貴族制度而産生的不適又壓了下去。
小曖果然是小曖！
真的好厲害！
連馬倫老師都說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