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衛祁在還要再說,身後又有兩只兇僵偷襲,他當即閃身持拂塵回擊,喬吟自一旁相助,迅速扭打一處。
正於此時,遠處天際東北方向忽然升起一道黃煙,此向乃皇宮之位,而此煙為軍中信煙。先前眾人和傅秋紅事先說好,謝國公雖與玄直合作,後者尋仇居多,而前者更意於謀反,定會兵分兩路,傅秋紅便與傅將軍帶兵守於該處,攔截叛軍。
若放紅煙,便是失守,若升藍煙,便為勝況。眼下煙色,代表叛軍將將逼宮。
李秀色抬頭看了眼紅煙,又有些心急地低頭,懷裡的廣陵王世子此刻身軀冷得像冰,不住顫抖,指甲慢慢升長,雙手卻是握拳,似要刺進肉裡。
她本想趁亂將他帶走,哪怕是帶去密室,只要他能舒服一點便好,可他身材高大,她動作有些吃力,還未拖行幾步,胳膊忽然被他重重拉了一下,廣陵王世子搖了搖頭,像是恢複了短暫的意識,低頭看向她手中的藥瓶。
這是衛祁在剛剛給的,雖不如慈神丸,但這種道家研究的藥丸總是各式各樣又千奇百怪,多少也有些用處,李秀色見狀,又趕忙停下,開始試圖給他吞下藥丸。
可這廝居然只清醒了一下,意識又迅速混沌下去,扣開嘴也吃不下,身旁也未有水,李秀色試了幾次都未成功,便有些心急,幹脆又從瓶中倒了一顆,含在嘴裡咬破,嘴對嘴貼上去,撬開他牙齒,生生渡了過去。
舌尖被廣陵王世子逐漸尖利的牙齒蹭破,小娘子稍稍皺了皺眉,在血腥味變濃前迅速退了出來。
顏元今緊皺眉頭,黑紋於好看的臉上逐漸蔓延,枯萎的血管在嘗到她的味道後迅速奔湧過鮮活的血流。
他的喉結輕輕一動,顫抖的身軀忽然有些安靜了下來。
“顏元今……”李秀色擦了擦嘴,試探地道:“顏元今?”
天邊的訊號紅煙又炸開一束,玄直也懶洋洋抬頭去看,嘖道:“還有人傳信……不過不打緊,無論如何,我的大事必成。”
他似有些膩味了,望著滿院打打殺殺的聲響,忽而不知朝何處望了望,大聲道:“時至今日你還躲在暗處,不肯將人交出,怎麼,為了你的妻子,當真要舍棄你的兒子?”
此一言未喚人姓名,卻讓李秀色心中一震,迅速抬頭。
“也是,”她看見玄直低笑一聲:“你反正也從未在意過這個兒子。那不如……先叫他死了罷。”
說著,他眼中神色忽而變得狠毒,一手持顯影鏡,一手持著那柄刻著福冬名字的佩劍,雙腿殘廢,半隻鏤空,卻能騰空而起,滿目殺氣朝這邊顏元今刺來:“我要讓世人看看,是我……親手殺了顏家的這只惡僵!”
衛祁在等人此刻早已阻攔不及,李秀色更是心頭一跳,她此刻腦中閃過許多,下意識想要用小劍去阻擋,可深知如螳臂當車,以身軀阻擋更是不可能,廣陵王世子下跪、樂雙以命數換回來她的性命,即便是為了他們,這種犧牲自己的戲碼她斷也不可能再做一次。
無數念頭交錯,眼見玄直當真是要顏元今的命,她忽然一下跳起,也不再管三七二十一,死馬當活馬醫一般,擋在廣陵王世子身前,從懷中掏出什麼:“——等一下!”
她大聲道:“你要是再敢上前,我就把這東西砸了!”
面前風聲頓停,空氣似乎都靜止了一瞬。
李秀色睜開眼,看見長劍停於自己面前咫尺,玄直的神色似有幾分怔忪,目光緊緊盯著她指尖勾著的一隻碧綠色耳墜,最尋常不過的墜樣,甚至有些破舊,水珠般微微蕩漾。
小娘子眨了下眼,心道:……居然真的有用?
玄直面色由怔愣迅速變得布滿怒氣,沉聲道:“給我。”
說完便用劍來挑,李秀色見狀,立馬朝旁邊一閃,將手朝後一放。與此同時衛祁在已抽身來向玄直襲去,陰山觀一名身軀較為高大的道長也眼疾手快與負傷終於從地上爬起的陳皮一齊將廣陵王世子迅速扛去一邊。
那道長瞧見廣陵王世子面上的變化,心中似是一驚,還什麼話都沒有說,便聽身旁小廝啞著受傷的嗓子解釋道:“那什麼!我家主子,就是生病了……”
“曉得的,小哥不用多說。”那道長鄭重點了點頭:“廣陵王世子只是生病,我什麼都未瞧見,陰山觀也定不會多言,請您放心。”
說完,又迅速回身,加入了身後收僵的戰鬥之中。
陳皮似乎愣了下,不知為何心中稍稍有些不對味兒。
看來這些道士也都還是有可取之處的,等主子醒來,一定要說點他們好話,叫主子對他們好點……想著想著,又開始擔憂起主子來,望著主子的眼都險些包上了淚。
可眼淚還沒落下,卻見身旁靠牆躺著的主子身軀,忽然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