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嘟囔完這麼一句,開窗看了看外面天色,考慮要不要將這世子趕走,畢竟共處一室若是被人知道了可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不過眼下那燕瑟搬走了,這院子也算是安全,況且這世子如今眼睛還紅著,若是將他丟出去他人撞見,且不說旁人會不會安全,有關這世子的流言蜚語恐怕也不會少。
難得起了絲善心,李秀色關上窗,回過身時看見顏元今依舊閉著眼,也不知是不是睡著了,她猶豫了片刻,目光不經意瞥向了小郎君腕間的傷口處,忍不住撇了撇嘴,沒好氣道:“你自生自滅罷,我可不會管你。”
她說完話後,便徑直走向了床邊,將床簾放下,確認這世子應當不會掙脫,才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床。
饒是還有些不放心,但許是真的累了,還是連打了兩個呵欠,睏意也漸漸湧了上來。
一夜無事。
天矇矇亮時,在椅上坐了一夜的身子動了動,似是酸澀至極,有些難受地皺了皺眉頭。
顏元今慢慢地睜開了眼,映入眼簾的是完全陌生的屋內陳設。他思緒停滯了片刻,下意識要起身,卻突然發現自己動彈不得,低下頭看見身上的繩索,眉心不由得一跳。
雖說這麼些年的月圓之夜他沒少捆綁住自己,但是還從未用過如此粗糙的麻繩,勒得如此之緊,身上怕是都扯出了淤痕。
他視線落至自己的手腕處,卻見原本受傷的傷口上被白色的細布條纏繞包紮了住,上頭還打了個頗為難看的小結。
正在失神,忽聽不遠處的床上響起“唔啊”一聲長長的哈欠,簾後模糊看見兩條高高舉起的胳膊,似是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音色中還帶著沒睡醒的倦意。
伸完懶腰後,那人又翻了個身,似乎砸了砸嘴,磨蹭了老半天才伸出手,掀了掀床簾,似想朝外打量一眼。
只掀了一瞬,床上那人便蹭一下坐了起來,一把將簾子大掀開,吃驚地同他大眼瞪小眼。
“世子!”小娘子一雙杏眼瞪得溜圓,老半天才嚥了口唾沫:“你醒了?”
她有些狐疑地看向他那雙琥珀色的眸子,似在確認他是否恢複了清醒。
顏元今看著她睡得亂糟糟鬆鬆垮垮的頭發,“嗯”了一聲,道:“你綁的我。”
“……”
“還是頭一回有人敢綁本世子。”
“……”
李秀色“哈哈”幹笑了聲,撐著腰從床上下來:“總要有人做第一次是不是。”
顏元今:?
李秀色立馬拍了拍自己這張破嘴。
這廝畢竟是廣陵王世子,還是個武力高強的,昨夜看他不清醒她才敢如此大膽,眼下他已恢複了正常,以這倒黴世子的脾性,她到底還是擔心被他算賬,連忙解釋開來:“不是,我的意思是,我這也是無奈之舉,世子昨夜雙目變紅,意志不清,我實在擔心您亂跑出去,若是叫旁人撞見了,恐影響您聲譽,方才出了此下策。”
本以為這世子要發怒,誰知他只是靜靜看著她,眼神分辨不出在想什麼,而後竟然只是點了點頭:“知道了。”
咦,就這麼過去了?
廣陵王世子似乎並不太在意自己被綁這件事,又問:“我昨夜來你這都做了什麼?”
李秀色訝了一瞬:“世子都不記得了?”
顏元今搖了搖頭。
他只記得昨日自己在王府似乎有些失了控,不顧一切來找她,之後的事卻記不大清了。想到自己失控,他心中還一咯噔,視線變得緊張起來,生怕在這小娘子身上看到什麼受傷的跡象。
但看她此刻精神十足活蹦亂跳的模樣,昨夜應當是沒傷到她。
李秀色見他說不記得了,不知為何心情變得有些微妙的複雜起來。似乎鬆了一口氣,又似乎有些莫名的不爽,松一口氣是因為想著他不記得自己昨夜親了自己,似乎少去了很多麻煩,可又不爽他就這麼生生忘記了,畢竟也算得上她自己這十七八年來的初吻,就這麼隨隨便便沒了,幹了好事的人還拋之腦後,怎麼想怎麼有點憋屈。
她別扭了半晌,嘆了口氣,小聲嘟囔了一句:“不記得便不記得罷,反正也不是什麼好事……”
顏元今聞言微微一愣,他看著小娘子看上去有些奇怪的表情,目光順著小娘子的臉慢慢下移,經過她唇上時,視線不由地一定。
大抵是因為剛剛睡醒,嫣紅的嘴唇此刻顯得有些濕潤,下唇處可見一道小小的清晰的破口,添在此處,竟意外有些動人心魄。顏元今的心頭一跳,腦中忽然蹦出若隱若現的一幕,他似乎與誰貼在一處,欺身親吻,情難以控,咬破了她的嘴唇。
昨夜的回憶驟然湧現上來,令他不由地怔住。
想起來了。
他……他好像親了她。
他真的親了她?
顏元今下意識抿了抿嘴唇,昨夜的觸感清晰尤在,讓他整個人都有些罕見地發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