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他愈發停不下來,李秀色急得原地跺腳,急忙摸出懷中當初這騷包所“贈”的那兩張繡桃花紋的手帕,揉成一團後,在心中默默打了氣,而後一鼓作氣沖上前,啪一記拍上他的臉將之朝上一抬,再將帕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塞進他口中。
少年死死咬上布團,將之如血肉撕扯。
李秀色在一旁心驚肉跳,她看見鐵鏈的一端原是系在洞中石塊上,而另一端系在顏元今的手腕上。鏈雖長,卻能制止他不跑出去,大概是方才他剛繫好,她便闖了進來。
他系這個,是為了不讓自己出去咬人嗎?
她看著他不住流血的胳膊,又見他這般失控模樣,不知為何還有些難受。大抵是共同出生入死過兩回,大抵是她見過他何等意氣風發的模樣,第一次見到他這般脆弱癲狂,有些嚇住了。
李秀色見他似比剛剛冷靜了少許,身子也沒那般顫了,方才試探道:“世子,還是很痛麼?可、可有好受些?”
話音未落,卻忽被雪地上的人一把拽住手腕,摁在自己身前。
李秀色被迫朝前踉蹌一記,半跪在地上,胳膊靠在他腰腹,手心貼著他心口,察覺衣襟下的寒氣。
她心中砰砰直跳,問道:“……這裡很疼嗎?”
他不說話,只咬著帕布,背對著她,身子因疼痛顫抖,似抱住了什麼精神依託,如飄零恐懼的孩童一般蜷縮,將她的手越摁越緊。
李秀色掙紮不開,只能勸自己冷靜,他現在意識不清,只要別發瘋咬她,一切都好說。
夜空飄雲,將圓月遮住了半身,不知過了多久,顏元今赫然睜眼,眼中猩紅一瞬變化。
他低頭,瞧見手心正緊緊抓著一截細細手腕,那手的主人還好似安撫般在輕輕幫他揉著刺痛心口,他頓時眉頭一皺,想也不想,將那雙手用力甩了出去。
李秀色忙道:“你——”
廣陵王世子吐出口中帕布,趁著眼下意識有片刻清明,低聲打斷她的話:“滾。”
李秀色愣了愣:“你清醒了?!”
顏元今心口鈍痛一瞬,並未回頭,只嗤一聲道:“你還不走,是等著本世子把你咬死是不是?”
李秀色嚇了一跳,立馬起身後退,而後道:“我、我這就走。”
“只是……”她臨走前又有些不忍心地頓了下步子:“世子,我知您痛苦,可您過會千萬莫要再咬自己了,找些別的東西代替忍忍。”
她嘆氣:“我瞧您已經很痛了,這樣下去,會更痛的。”
話音落,雪地上那人背脊一僵,李秀色隨即聽見腦中系統“叮叮——”三聲。
【恭喜宿主,塞手帕+1,揉心口+1,真情感動+1,任務進度已達42100!】
顏元今沉默半晌,忽而抬手輕輕自腰間一碰,今今劍剎那飛出,堪堪自李秀色耳邊擦過,直直插入洞牆。
削落的半分發絲搖晃落地,李秀色心下一驚,還未反應過來,便聽他不帶半分情緒的冷冷聲響:“倘若你將今夜之事說出去半個字,便不是削掉你半根頭發這麼簡單。”
李秀色怔了怔。
不愧是陰晴不定的廣陵王世子,說翻臉就翻臉。
她知曉眼下並非是深挖這廝秘密的好時機,只懨懨道:“……知道了。”
“滾。”
“……”
他背對著她,似不想讓她看見他的臉,李秀色曉得,人前光鮮亮麗的世子殿下這幅模樣叫她看了去,心中自會不快,沒直接取她項上人頭應當已是格外開恩,想她還天真以為能抓住個把柄,反倒更像是踩了個雷,走了步蠢棋。
可縱使如此,他語氣這般惡劣,也還是讓她有些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