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色眼睫微顫,無神的瞳孔中現出了一抹光色,似恢複了一絲神智,
她左手於一側緊緊拉住顏元今的衣服,勉強穩住,而後稍稍歪了歪身子,右手也好似迷迷糊糊般摸了上去。
眼見她掌心的血珠一點一點蹭上他,將他鮮豔好看的衣裳染得紅了一片,廣陵王世子心情又隨之不悅了起來。她劃了他衣裳不說,竟然還敢這般髒兮兮地抹上來,他今日“衣容”上的狼狽可都是她賜的。
只是他尚沒未得及生氣,便忽覺伴隨她手上動作升起一股詭異的酥麻之感,密密麻麻地蔓延至他全身,顏元今倒吸一口氣,終於沒忍住一把摁住了她還在繼續在他胸前放肆地摸來摸去、試圖找扶點的手腕,冷笑道:“摸夠了沒?”
李秀色卻忽而嘶了口涼氣,眸光逐漸清晰,才活過來似的,找回了聲音與意識,眼巴巴看他:“疼……”
疼?
顏元今動作一頓,瞧見她面色蒼白,忍不住看了眼自己的手,是他摁得太用力了?
又皺眉頭,他分明沒怎麼使勁,她疼個什麼?
饒是這麼想,但他指尖仍是鬆了鬆,只是仍將她摁著,聲音也陰惻惻:“你方才給我一巴掌的時候,可沒見你喊疼。”
又打量她一眼:“清醒了?”
李秀色抬頭看他,茫然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還沒搖完,廣陵王世子便嗤一聲,而後忽然鬆了胳膊,連帶著她拽住他的手也被扯開,李秀色沒了支點,腳下晃了晃,才有驚無險地站穩。
“清醒了便好,”顏元今沖著她輕勾了下唇,卻是皮笑肉不笑:“你說我是先解決了它,還是先同你算賬?”
硎屍在旁不住嘶吼,這廣陵王世子卻直接將它視作空氣,專心問著面前的紫瓜,一臉極有耐心去秋後算賬的好整以暇。
李秀色直愣愣看他,這騷包膚色白皙,以至於能看見左臉上一個清晰的巴掌印,雖說不影響他好看,但巴掌印和這位聯系在一起,著實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她嚥了咽口水,實際方才她受屍蠱時腦海中天人交戰,意識忽有忽無,雖說直至刺出那一刀時才算徹底回神,但早在扇他巴掌時,她便完完全全地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她的手絲毫不受控制,揚起落下,一氣呵成,打完自己便也懵了。
瞧見顏元今被打偏了頭,她只能呆在原地,察覺不出任何疼痛,也做不出任何反應。
雖然說實話確實有些暗暗的爽,以及不合時宜的高興,但餘下滿腦子想的都是“她完蛋了”四個大字。
誰料這廣陵王世子是個見了鬼的,竟同她講“再打一次”,她活了這麼些年,還是第一次聽見這種要求。
再、再打一次?
她深知第二巴掌下去這廝必然會將自己挫骨揚灰,可沒等她反應,胳膊就已經不由自主地高高揚起。
好在這騷包還有些理智,曉得攔她,不然他們兩個遲早都得瘋一個。
李秀色回憶完,終於開口:“先……”
她肯定道:“先解決它吧。”
顏元今氣笑了:“是麼?”
李秀色也跟著傻笑一聲,正未來得及說話,面色卻忽然又是一白,頭腦也隨之一陣暈眩。
她先是抬手抹了抹唇角的黑血,再低頭看去,右掌破口處也還在不住地往外冒著血珠。
先前不覺的痛感眼下格外清晰地不住蔓延,李秀色終於嘆了口氣,商量道:“世子,我好像受了很重的傷,算賬的事不急的話,等會兒再說罷。”
顏元今:?
“真的。您瞧,”她似乎怕他不信,舉起血肉模糊的掌心給他看,喃喃道:“還有點疼……”
話音剛落,整個人便白眼一翻,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