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雲祉摸摸臉頰,看向他所在的方向,小臉突然皺成一團。
“你在看什麼?”
“總感覺好像有人。”她搖搖頭,很快拋在了腦後,在自己的房間裡拆起了禮物。
她的生辰是父母健在朋友相伴的值得紀唸的特殊日子,而他的生辰,卻只是一個又一個企圖掙紮活下來的每一天,如果沒有她在,將來也是和平常沒什麼兩樣吧。
她的孩童、少女時期一直是這樣長大的,父母疼愛,朋友良多,一路順風順水沒什麼大波折。
他走入一個又一個保留的過去,認認真真看完了她從孩童到成年的小半生。
每一刻他都不想錯過,他看了許久,恍惚之中陪她走過了那些他未曾參與過的日子。
一面笑一面流淚,哪怕他如此狼狽,她也不會走上前來。
毫無疑問了,她果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在這件事上,逢春沒有騙他。
那一日,他從逢春那裡得知這一切,他始終不願相信,以為那是她故意引他墮落才說出的蠱惑他的話。
“你不願相信,是不願相信她會離你而去,還是不相信她的目的只是為了殺你?”
他怕,或許兩者兼之,可他知道那一瞬間湧上來的動搖,像有一隻手把他往深海裡按去,讓他有一種溺水窒息般的絕望。
“我不信,我知道她喜歡我就足夠了。”他嘴硬般欺騙自己,但逢春卻直接戳穿,“你知道她喜歡的是不存在的燭樂,而非是你。”
“那麼多門派已經聚集在靈涇山下,等待眾生劍一出,四個神物集齊,將你殺死,冉雲祉便要走了。”
可是她不會知道自己是無樂,不知道的話,她就不會殺了他,就不會走了。他努力地安慰自己,並未開口。
“你是一點都不知道你身上的情況。”逢春笑笑,俯身靠近他,殘忍地告訴了他一個事實,“知道你為什麼會那麼仇視八方樓嗎?讓我來告訴你……”
那些他遺忘的記憶如此陌生的鑽入他的腦海,心髒猛地抽痛一下,恍恍惚惚聽到逢春離去前留下的一句嘲弄的話。
“你不是有無相鏡嗎?自己去看看吧,你的過去,她的過去,我究竟有沒有在說謊。”
他身後的無相鏡忽隱忽現。
無相鏡可溯前塵,究未來。
他想得到一件東西的時候,拼盡全力用盡手段才得到,但他不想要的時候,這東西卻像擺脫不掉一般如影隨形。
鮫人淚、無相鏡,像兩道枷鎖將他牢牢捆住,再也無法擺脫。
他從一開始就做錯了。
從他決意擺脫掉過去的身份,拿到無相鏡之後,他一次都沒有用過,答應她的話他一直在遵守,可靈泉玉的反噬引起相思子上鮫人淚的反噬,有人在他耳邊蠱惑他。
“別忘了,你是無樂,永遠都會是無樂!”
“那又如何!”
“所以你會把她殺了的。”
“不可能,我不會那樣!”
“她從來沒有想過留下來,對她來講,那個世界的一切加起來遠遠比你更重要,螻蟻一般骯髒的人,怎麼能和他們相比呢?你會被她舍棄掉的。”
他想起那日偷聽到的話,所構築的世界一瞬間天崩地裂,自此陷入無邊的黑暗。
雖然知道她討厭無樂,那個身份已經許久沒有想起過了,他以為劃開了界限就過去了,但是聽到她親口說出來,他的心還是無法控制地痛了。
倉皇的逃回來,躲到黑暗裡,只有黑暗才能讓他覺得安全,他不敢去聽她們之後說了些什麼,那對他來說是比淩遲還重的刑罰。
“無樂,你覺得,她知道一切還會喜歡你嗎?”
“你別忘了,你是這個世界人人得而誅之的魔頭,而她是在異世擁有溫暖嚮往光明的孩子,你以為你給的愛能抵得上那個世界她得到的愛?她怎麼可能會選擇滿身汙濁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