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心底的懷疑嚇了一跳,仔細端詳對面的人,可是怎麼都不能將面前的殺人魔頭與那個柔弱的白衣少年重疊。
不會的,戴蒼說過,燭樂沒有內力,也不會術法,顯然無樂是一個功力不知有多深厚的老東西,更何況無樂身上沒有一絲絲溫度,但燭樂卻是一個正常人應有的體溫。
她到底沒有細想,如果他真的是燭樂,要殺她的話,這一路有無數個時機,何必等到現在才動手。
她低下頭思考,無樂竟意外地笑了:“哦?你很關心他?”
他這副樣子不知道在打什麼鬼主意,冉雲祉握緊匕首,連忙搖頭:“不……不關心,他就是我隨手救的人,根本……不重要。”
“不重要啊……”無樂唸叨著,慢慢蹲到她身前,與她視線持平:“那就把他殺了怎麼樣?”
僅這一句話,就讓她頭皮發麻,他說的輕輕鬆鬆,就像今天天氣很好一樣簡單。
“你怎麼能隨便殺人?”
“撚死一隻螻蟻而已,怎麼能算是殺人呢?反正你也不在乎。”
冉雲祉深吸了一口氣,對魔頭她還有什麼話好講,對上這樣的人,靈泉玉發揮不了半點作用,她唯一能用得上的,只有手裡握著的小小匕首。
必須一擊即中,讓他失去行動能力,他是反派,是毀滅這個世界的大魔頭,決不能心軟。
“撚死我們這些毫無反抗能力的螻蟻,你很開心?”她說。
“呵,當然,看它們掙紮著想活下去的樣子很有趣。”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底陰影忽閃忽閃。
她不認為自己能鬥的過無樂,但她也不能坐以待斃,不試一把,等待她的只有死亡。她說著話吸引他的注意力:“……他只是一個普通人,與我們之間的糾紛沒有關系。”
“你說得對,這樣的人消失不是更好嗎?”他的語氣根本沒有一丁點起伏,好像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
說時遲那時快,冉雲祉有生以來第一次又快又狠用盡全身的力氣向著對方刺去。
她第一次用刀殺人,面對強大的敵人,緊張,又不安,原來在這樣的世界裡,也將她同化成了一樣的人,不擇手段只為活下去。
近了!
但在刺到他的瞬間,她的手凝滯在半空中,無樂伸出手來,僅僅用兩根手指,輕輕鬆鬆接住了匕首,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他們之間的差距,隔著十萬條長街,是她不自量力、痴心妄想。
無樂鄙夷開口:“小家夥,你的膽子挺大,還敢對我動手。”
在無樂看來,她這樣的行為無異於自尋死路,蜉蝣撼樹,但多多少少讓他覺得她終於露出本來的面目。
最後一絲希望破滅了,冉雲祉放棄掙紮,匕首直直墜落下來,發出清脆的一聲,回蕩在這空曠的樹林,似乎在宣告著故事的終結。
她想,大不了回到自己的世界去,把無樂詛咒一輩子,沒什麼大不了的,死過一次了,她才不要怕。
“就算我什麼都不做,你也不會放過我,要動手就動手吧。我還指望你會大發慈悲放過我和燭樂嗎?”她搖搖頭,“我這能力,根本救不了他,我不折騰了,是我不好,從一開始就不該把他牽扯進來。”
說完,她也不看他了,越過他抬頭看著被樹葉切割成的無數片細碎的光芒。
可是她越是這樣說,無樂越是一身反骨不如她所願:“我倒是可以再給你一個選擇……”
“少騙我了,你一刀把我砍了,我也就沒什麼遺憾了。”她破罐子破摔,竟然可以面不改色對他說話了,“你不可能放棄靈泉玉,早晚我都要死,既然如此,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我雖然沒什麼本事,但也不是任你欺辱的。”
她昂著頭,露出白皙優美的脖頸等待受戮。
她也不是那麼蠢。無樂想,突然間便想到一個比殺死她更好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