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興文攏著袖:“想想大人是怎麼逼胡超就範的,任何的麻煩,大人應付得了。”
至少應付到天明雨停,裴談還是能做到的。
——
裴談在紫宸殿跪了一夜,濕透的衣服,也沒有恩準他換下來。到了外面有點光亮的時候,體溫已經將衣裳捂幹了。
“朕聽聞自賜婚以來,你從未主動登門光祿寺府?”
裴談永遠跪的背脊筆直,他半晌說道:“是臣失禮。”
他沒有說連日審案,辦的還是中宗要求的太子案子,無論怎麼理由,是他失禮在先。
中宗的臉色卻沒有半點緩和:“光祿卿親自下帖,你都沒有現身?裴談,你到底有多不滿意這樁婚事?”
裴談一動不動,表情也沒有反應。
他的聲音緩緩在殿內:“臣自知配不上郡主,本想等太子案真相大白後,再對陛下請旨,並不知事情會成這個樣子。”
中宗冷笑:“所以你承認了?你從一開始就想退婚、或者說抗旨?”
什麼等太子案大白,這番話反而更觸動了中宗那根惱怒神經。尤其當日聖旨一下,裴談就馬上乘夜進宮,希望收回聖旨。
中宗聲音提高:“你為了一個戴罪的宮女,冷待大唐郡主,這也是真的了?”
裴談抬起清亮的眉眼:“絕無此事。”
中宗不怒反笑:“有人親眼看見,你與那宮女大白日在長安街道上糾纏,你是想說現在所有人都冤枉了你?”
裴談臉色青白,他看著中宗:“臣沒有。”
若是從前,中宗自然堅信裴談的為人,可現在不一樣了。
“現在目擊者都已經言之鑿鑿,你還抵賴?!要不要朕將證人招到你面前?”
滿城風雨,豈是裴談一兩句辯白就可以自證。傳言這種東西,只要有一件是真的,那後面件件大家都會相信是真的。
裴談迅速冷靜,他與荊婉兒同時出現在長安街,是在辦舉子考場作弊案子的時候,至於所謂的當街“糾纏”……
裴談已經明白這一切都是怎麼造成的了。當初他和荊婉兒秘密去酒樓搜查線索,從牆頭跳下來的時候,根本沒想還落到了第三人眼裡……
中宗顯然激惱,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當初讓荊婉兒留在大理寺,會留出如今這麼個禍患。
他顫抖著手指向裴談:“甚至朕要你辦太子這件案子……這件案子,你是因為牽扯到荊氏,想要為那荊家的女娃兒翻案,所以才會應承下來?”
裴談眼中帶了一絲深深的震動,抬眸看著中宗,似乎是不可思議堂堂陛下會這樣揣測他。
裴談眼中的神色,顯然讓中宗頓了頓。然而,中宗心中的那團火實在已經燒得太旺,他沒想到他最信任的一個臣子,會弄出這樣難堪的局面給他應付。
“朕如此器重你的大理寺……”中宗扶著額頭,頹然坐下。
現在還怎麼讓人心信服。
鬧成這樣,太子這樁案子,註定做不到讓大唐臣心歸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