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奇致只看得出兩人在就那畫交流著什麼。因為有一定距離,他完全聽不見兩人的對話。
不過謝奇致大膽推測,高策和這個女子交流的應只是些平常話語,因為他們身邊還站著兩位守門的侍者。
過了一會兒,高策腳步外移,手臂揮動,似有告別之意。下一瞬,他轉身離開了。
謝奇致對宋山鳴說:“還沒打完嗎?”
宋山鳴皺著眉搖頭,過了幾秒,做結束通話狀,收好手機,聲音略高地抱怨道:“我媽打的。她叫我相親,還說今年過年要是還沒找到女朋友就別回去了。”
謝奇致與他說笑了幾句,閑逛似的循著高策離開的方向走。
遠遠瞧著,高策正站在電梯外等候。
謝奇致有些猶豫,不知道要不要走過去,就當陌生人攀談似的和高策聊幾句。
就在他猶豫之時,異變突生,一個戴著黑帽的人從旁邊的樓梯口沖出,動作迅速而狠厲地一手控著高策脖子,一手扳他雙臂,將他拖進樓梯。
謝奇致心頭一緊,拔腿就往樓梯沖。
宋山鳴迅速環顧四周,瞭解所處環境。他們所處的位置已經看不到宴會廳門前的侍者,周遭也沒有人。四周安裝的監控目測沒有盲區。
心中有數後,他跟隨謝奇致腳步往樓梯趕。
沖進樓梯,謝奇致瞧見了三個人,一個是高策,形容狼狽地和黑帽扭打在一起,另一個戴眼鏡,身形瘦弱,正站在階梯上,看動作是要往高策與黑帽身旁趕。
謝奇致顧不得太多,連忙撲過去死死抱住黑帽,沖晚來一步的宋山鳴吼道:“那一個歸你!”
宋山鳴來不及回應,三步並作一步,幾個呼吸之間就跑到階梯上,顧不得地勢不便,抬腿就照眼鏡男腹部狠踹。
他動作太大,踹飛了眼鏡男,也帶得自己往前墜,不過幸好他穩住了身形,沒落個滾下階梯的下場。
在他穩身形之時,眼鏡男側躺在地上悶哼一聲,手掙紮著拉開拉鏈往懷裡尋摸,抖抖索索,竟然摸出一把裝了消音器的槍。
宋山鳴看過去時,眼鏡男已咬著牙,手指重重回按——子彈沖出,受消音器限制,並未發出刺耳響聲,但仍有不高不低的聲音。
消音器消去一部分槍響聲,也削減了子彈威力。但槍口和宋山鳴的位置實在太近了。在這樣短的距離裡,再弱的子彈也是致命的。
它劃破凝滯的空氣,直直地奔向宋山鳴。開槍動作很快,子彈滑行也很快。
宋山鳴的意識在眼鏡男開槍的那一瞬便發出警告,叫他趕緊想辦法躲子彈,但他的身體卻沒辦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完成躲閃動作——子彈穿過外套、毛衣、襯衣、面板,沒入胸膛。
凱裡裝修豪華,樓梯間十分亮堂。牆壁上安裝了壁燈,貼著米色牆紙。每一層階梯都貼著花紋精緻的瓷磚。
但宋山鳴在子彈沒入身體那一瞬卻像什麼也看不見似的,眼前一片白,隨後是一團黑,等痛楚傳到神經末梢,眼前才出現模糊的樓梯、人影。
眼鏡男低語一聲“去死吧”,開了第二槍。
子彈沒入腹部。宋山鳴表情猙獰地倒下,順著樓梯往下滾,滾到眼鏡男身邊。
瓷磚上蜿蜒著血。磚上花紋像有了生命力的魚,在血裡遊曳。
“宋——”謝奇致控制黑帽的手下意識收緊,黑帽忍不住發出痛呼,但他的聲音半點進不了謝奇致耳朵。
宋山鳴!
謝奇致往前邁了一步,黑帽也隨著他動作往前。黑帽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高聲吼道:“崩了他!”
眼鏡男身形抖了一下,手腕上移,槍口對準謝奇致。
謝奇致瞳孔驟縮,狠狠咬了下舌尖,用疼痛喚醒理智。鐵鏽味鑽進喉口。他動作迅速地和黑帽一起倒地,掏出手銬把他手、腳銬在一起,變成一隻只知道叫喚的綿羊,想跑跑不掉。然後匍匐前進一步隨即起身攀著欄杆,腦子裡什麼也沒想,直接往下滑。
謝奇致銬人時整個人都伏在地面,眼鏡男不好瞄準,又害怕打中黑帽,一時間竟僵住了。就在這時,宋山鳴掙紮著伸出手,靠著心頭那股氣,死死抱住眼鏡男的腿,想把他放倒。
但他實在太虛弱了,以他的動作、力氣,想放倒眼鏡男無異於蚍蜉撼樹。反倒是因為這個動作,眼鏡男意識到他還活著,發狠狠踹他幾腳,又補一槍,正中頭部,忽略了謝奇致那一方。
等謝奇致攀上欄杆,眼鏡男才驚覺自己忽略了什麼,連忙舉槍,警告:“老子開槍了!”
謝奇致身體下壓,避免部分要害暴露在槍口之下。滑到臨近眼鏡男的位置,他咬著牙,翻身下欄杆,還沒站穩便往眼鏡男身上撲。
他這個動作非常危險,完全是沒帶思考的下意識舉動。
眼鏡男手腕發抖,雙眼赤紅,手指挪動,竟是準備開槍。就在這時,高策吼道:“你開槍,我就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