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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賈遠山的威脅電話後,鄭裕花了三天做決定。
直到週五下午,他才孤身一人離開了和弟弟一起住了好幾年的房子。
他心情很平靜。
大抵赴死就是這般心境了。
他創作這些年積攢了些錢,鄭彥可以靠這筆錢平平淡淡地過一生。若他還想上一個臺階,便只能任他自己去拼了。
走出那扇門後,他再也管不了鄭彥了,他想。除非賈遠山所說的“見一面”只是見一面。
他離開之後,鄭彥或許會傷心一段時間。但他想,鄭彥會走出來的。畢竟他們兄弟倆已經成功走出來過一次。
至於趙景州……
上週和他在一起時該和他開一瓶紅酒的。
好久沒喝酒了啊。
他走後,趙景州也會傷心吧?
他不太確定。不過他不希望趙景州難過。
鄭裕走出樓棟,遇見了鄰居。
鄰居很熱情,招呼道:“小鄭他哥,好久沒見你出門啦!這是去哪?”
鄭裕沒有理會。
鄰居討了個沒趣,悻悻閉上嘴巴,轉身上樓了。
鄰居會不會傷心呢?
應該不會。像他這樣孤寂又冷漠的人,合該死在角落為好。
怎麼會有非親非故的人為他傷心呢?
鄭裕冷靜地想著,不知道小彥會為他辦怎樣的葬禮。——他這一走,就是死了。
他不想辦酒席。
“死”了便“死”了,到他“遺照”前吃席算什麼道理。
但可以邀請幾個人來看看他的照片,弔唁。
比如趙景州。
他會不會在他“遺照”面前哭呢?
最好不要,他哭起來很醜。
就說幾句話吧,比如:願鄭裕一路走好。
——好土。
算了,趙景州品味一向很土。不然怎麼會喜歡上他?他就是這世間最低、最小的塵埃,連土都算不得。喜歡上他這樣一個人,他土都已經算高他一階了。
小彥還會邀請誰呢?
唔,請小區門口那家麵店的老闆吧。
他很喜歡那家麵店,因為她家不用提醒便牢牢記得他不吃蔥。
不像趙景州,他說了很多次自己不吃蔥,他還偏要放蔥,然後再在他面前親手挑出來,再給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