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牙有點猶豫,那人又打著酒嗝,不耐煩地催促:幹啥?
大牙咬咬牙,不管了,那天的事這人肯定最清楚,問他是最好的。
於是他張口:虎哥,你認識不?
那人張了張嘴:認識,煞筆。
罵完後他又嘿嘿笑道:不過是個好傻子。給老子送了五百大洋!哈哈哈,煞筆。
他笑了一會兒,又啐了口唾沫,不知在嘟囔什麼,嘴巴極為誇張地大張,聲音卻很輕。
五百!
大牙定了定神,追問:為啥他給你送錢?
那人眼珠轉了幾圈,又朝前後探頭看了看,似乎在觀察周圍是否還有其他人。最後,他伸手向大牙、二牙招了招手:你過來,老子告訴你。
大牙慢慢靠近,二牙藏在他背後和他一起靠近。
那人繚繞著酒氣的臉忽地湊到他面前:老子跟你講……那大煞筆收了倆小弟,然後一個小弟把他砸暈死過去了!我、老子揹著他,把他送到秦大爺那裡……
大牙曉得秦大爺是誰,街上的診所的大夫,收費高,但醫術不行。
那人:秦大爺說他要縫線!但要給錢,很多錢。老子哪有錢?一起跟老子去的那幫煞筆一聽說要給錢就跑了,就剩老子一個人。老子從哪弄錢?
二牙:他沒死?!
那人:死了!老子沒錢給他付醫藥費,他身上也沒得錢,秦大爺個喪良心的,給了老子一塊紗布,讓老子按著他傷口,把他送其他地方去。
二牙:真的死了?
那人:你等老子說完!
二牙不說話了,眼珠子死死地盯著那人。
那人:老子把他揹著,揹回了他家。他那個血,怎麼止也止不住,把紗布全糟蹋了!等老子把他送回去的時候,他孃老子竟然打老子!他那個媽也是!老子氣不過,溜之大吉。
二牙張了張嘴,想問他怎麼還沒死,但憋住了。
那人繼續道:結果第二天早上,老子聽說他死了。你聽清楚,是老子把他送回去後,他才死的!
那人:那家人要找老子報仇。煞筆,又不是老子砸的他腦袋。我跟他們講,是這煞筆的小弟動的手。可惜那倆小煞筆不知道去哪了,他倆沒找著,倒是有倆黑衣人上門。真黑衣人,全身漆黑。
那人:我聽說……這倆黑衣人是那倆小煞筆的老闆,替煞筆出了一萬,買那大煞筆的命!煞筆一家人哪裡願意,一萬塊,買條命?!
二牙鬆了口氣,還好,真死了。
松完氣他又倒吸了一口氣,他怎麼會慶幸?!
那人還在說:那倆黑衣人被煞筆一家人趕出去了。結果第二天,黑衣人找上老子了!他們問我那天都看見什麼了,我說,小煞筆殺了大煞筆!他們說,不是,是大煞筆自己沒站穩,頭撞到了小煞筆手裡的瓶子上。他們這完全是睜眼說瞎話嘛!老子才不和他們同流合汙……
大牙冷冷地說:但你收了他們的錢,五百。
那人嘿嘿一笑:老子那晚喝了一瓶白的,記岔了,就是大煞筆自己造孽,死球!
二牙在心裡悄悄反駁,酒還沒送到桌上,喝個屁!
那人:他倆帶老子去了煞筆家,讓老子跟煞筆一家人說話。等老子到的時候,那天殺的秦大爺還有燒烤店老闆也在!他們異口同聲地說,大煞筆自己摔的!煞筆一家人沒信,然後……
他重重呸了一聲:一萬塊買不了人命,五萬就買得了了?!老子真悔死了,竟然只要了五百!
大牙:那你怎麼不加錢?
那人神神秘秘地望了望周圍,道:他們有那個……他們說,這事再解決不了,所有人的錢都換冥幣,去地下花!
他比了一個槍的手勢。
大牙眉頭狠狠地跳了一下,下意識道:槍?
那人連忙堵住他的嘴:小聲點!別被別人聽到了!
那人手上全是粘膩的汗,附在大牙嘴上,弄得他連忙掰開他的手,連呸了幾口。
那人的臉幾乎和大牙的臉貼著,眼睛盯著他,忽然眯了一下,奇怪道:你小子……有點眼熟?
大牙不想被他認出來,連忙推了他一把,卻沒推動,反倒惹得他罵罵咧咧地嚷嚷。現在的大牙力氣太小了,見此狀況,他急急退了一步,拉著二牙,兩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