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兩道血痕被淚水沖刷成了淡紅的水簾,一滴一顆的直往下墜。
他看柳扶楹的眼神苦中帶怨,尤其與她其樂融融抱孩子的場面一比,更顯得他狼狽可笑。
瞧她過的多好,哪裡像他……
這麼些年,他守著她為他編造的假象幸福獨自苦熬了這麼久,她可真夠狠心的。
他拂了袖,轉身大步遠去。
回了他住的那間客房,正遇上到處找他的孔霖雨。
“將軍!”孔霖雨被裴舟霧臉上的血跡嚇到,包括那將臉暈花的眼淚,“將、將軍,你沒事吧,你這是怎麼……”
裴舟霧沒瞧見他似的,從他旁邊錯身而過。
到了屋前的廊下時,又見他忽而停下,側目的眼神落在燈下的火爐子之上。
爐上熬著藥,炭火之氣熊熊襲來。
“將軍,大夫說了你睡前也要再喝一次藥,屬下正熬著呢,再過一會就好了。”
孔霖雨跟上前去,想提醒他只管進屋去休息。
卻不料,裴舟霧側身過去提起了藥爐子就不知道丟了什麼東西進去。
而後再回身過去的背影瞧著倒是很瀟灑,卻終究還是在即將邁過門檻時停了下來。
裴舟霧雙目發通紅,一行熱淚又沿著之前的淚痕滑落下來。
不出片刻,他竟又再回了頭去走向火爐子,這回的動作多了幾分慌亂焦急,提藥爐的時候都不慎將其給打翻了,瓦片碎了一地,可更叫人駭然的竟是他徒手伸進了燒紅了的炭火裡。
“將軍!”
孔霖雨大驚失色,跑上前去時,裴舟霧已經將煤炭裡的東西撿了回去。
他握的緊實,孔霖雨並未看清。
可是他右手手指上迅速發紅的傷,孔霖雨卻看的清清楚楚。
“將軍,你……”
“無礙。”
裴舟霧低低迴了這麼兩個字,而後便直接入了門,孔霖雨心急要跟上看他傷勢,卻被合上的房門攔在外頭。
孔霖雨急的咬牙,反身跑了下去要給裴舟霧找藥。
房門內,裴舟霧捏著手裡的東西正渾身發著抖。
但他發抖卻並非因為疼,而是害怕。
差一點,他差一點就把阿螢送給他的流螢木簪給燒了。
可爐中炭火太過旺盛,簪子背面還是被燒掉了漆燙的焦黑焦黑的。
“我憑什麼要燒掉。”
“蘇月螢……”
不是燒掉木簪子,他們之間就能一筆勾銷的,他也不要同她一筆勾銷,她最狠的就是讓他連恨她都捨不得,就如同這被丟進煤炭又不顧疼痛徒手將之拾回的木簪子,他舍不下也不甘心,他非要將這賬一筆一筆的跟她算清楚,問問她究竟為什麼。
“孩子是我的。”
那兩個孩子為何這般像他,還能是何原因。
因為那根本就不是沈修年的孩子。
是他與蘇月螢拜過天地,入過洞房恩愛一月後留下來的孩子。
既是他的孩子,憑什麼要叫沈修年父親?
難怪,難怪沈修年不讓他進沈家的門,原來是怕他與蘇月螢見面,原來他也什麼都知道。
不管她和沈修年之間是怎麼回事,但……
“蘇月螢,你也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