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舟霧將流螢木簪接入手中,以手心緊緊握住。
“我倒是沒想到來的人竟然是你,若是你的話……”
裴舟霧頓了頓,蒼白的臉上浮出了個意味不明的笑來。
“若是我,如何?”
裴舟霧轉過眸子看向門口處,輕飄飄又道:“查的如何了?”
聽他這樣問,沈修年跳了跳眼皮,心道裴舟霧可真是聰明,只憑來人是誰就能這麼快的看清楚事情的關鍵。
沈修年現出手中的迷香,沉著再開口。
“這應該不是國舅之物吧?”
裴舟霧微微側目看去一眼,並不答話。
答案自然也是顯而易見的,他一直被囚禁在這裡,能上哪裡去弄來這種東西。
“我猜,外頭的守衛應該也不知道迷香的事。”沈修年心裡已經有了想法,也不藏著掖著,“否則,他們早就已經進來將這東西清理掉了,不可能由著它落在屋裡被人查出來。”
“八成……”
沈修年說話的時候,一直仔細注視著裴舟霧的臉色變化。
“八成使用這迷香的人已經死了,所以才來不及收拾清理罪物。”
這麼看的話,已經非常明顯。
使用迷香的人就是昨夜裡被裴舟霧反殺的守衛頭領,就是不知道這究竟是他自己的主意,還是背後有人指使他。
看似清晰了,實則卻又處處是蹊蹺。
而裴舟霧,臉色始終冷淡任沈修年說了什麼,他一直都不見變化。
只有他手心裡的木簪子,被他握的越發的緊。
這兩個人各懷心思,也是極為有趣。
一個,疑心對面的人與自己的妻子有染。
另一個,滿腦子都念想著對方的妻子。
將這二人矇在鼓裡的正主若是知道了這般情況,不知道會樂成什麼樣。
裴舟霧無心去聽沈修年的話,也不那麼在意今日結果如何,他只知道今日來這香山的不是捉拿他的死牢禁軍,這一定是蘇月螢幫了手的緣故。
她走時說過,她一定會幫他。
她膽子可真大。
若稍有差池,她人頭落地都是輕的。
她怎麼能……怎麼能這麼為他!
蘇月螢。
傻不傻……
她落在祁王府,自身尚且難保呢。
沈修年的下屬從門外進來,對他稟報道:“將軍,那些看守計程車兵都審問過了,昨夜身死的守衛隊長剛剛上任,昨日白天就與裴國舅起過沖突,落敗之後憤憤不平誓要報仇,夜裡趁他們都睡著的時候獨自過來找了裴國舅,打起來動靜鬧大了,那些士兵也才知道的。”
“我知道了。”
沈修年只道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樣。
待人退了出去,沈修年才再對裴舟霧說道:“這裡所發生之事,我回去會如實向陛下稟報。”
片刻後,裴舟霧沉沉吐出一句,“那就有勞將軍了。”
彷彿並不十分期待真的能夠洗脫叛逃的冤屈。
他心裡,只記掛著他的蘇月螢,期望她平安,不要出事。
沈修年張了口還想說什麼,終究又慢慢的閉了回去,目光落在裴舟霧手心露出的流螢木簪上時,又心生了許多惋惜,這同他自己每日抱著牌位入睡的苦,有何區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