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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墨修是被阿問強行拉走的,可阿問又不放心我一個人呆在這家主石室裡,他拉著墨修走後沒多久,何苦就來了。
她臉色並沒有比我好多少,更甚至拿了兩竹筒酒,朝我道:“我們師姐妹一起去摩天嶺上喝兩杯啊。”
“不了,你喝吧,我去那邊看書,你陪著我一起就行了。”知道她這是看著我,怕我再出什麼異狀,這大概也是一種臨床觀察吧。
我撫了撫隆起的小腹,看著何苦那張臉,突然感覺她可能知道那些事情。
八尾說她不會有感覺,不知道那具軀體在哪裡,可其實她可能是知道的吧,要不然她為什麼一直想死?
何苦也沒有說什麼,而是拎著裝酒的竹筒跟著我去了隔壁的書房。
我其實並沒有什麼心思看書,所以抽了《拾遺記》那一格。
谷遇時放書是反過來的,最新的版本是壓在最下面的,最上面的是一卷手抄的古本,有些繁體字,但我勉強能看懂。
我直接翻到夏禹和殷商那兩篇,慢慢的從頭看。
可無論是哪一篇都沒有記載九尾,反倒是寫了夏禹偶遇伏羲,也沒有寫九尾狐滅殷商。
何苦靠書架喝著酒,順眼瞥了瞥我手裡的書:“所以什麼風情豔史,很多都是後代杜撰的。你見過九尾了,對不對?是她幫你引出了那條情絲蛇,是不是?”
她問的問題和八尾一樣,不過他現在尾巴都被斬了,可以叫無尾了。
我乾脆合上書,將飄帶一引,化出滿石室的極光,隨便席地而坐。
極光好像帶著微微的浮力,人坐上去,軟若浮雲,實在是舒服。
何苦自然也軟軟的躺下來,將手裡的一筒酒遞給我道:“說說她吧。”
那酒就是巴山白猿採春花釀的蜜酒,一股子花香帶著甜甜的氣息,反倒沒什麼酒味。
我接過來,聞了聞:“她長得和你一模一樣,就是身後拖了九條粗壯而蓬鬆的尾巴,很大,大到好像都看不到她的人。”
“如果九條尾巴是一朵巨大的百合花的話,那她的人就是一隻花蕊裡的一隻小蟲子,好像整個一縮,就能藏在白龐龐的狐尾裡。”我想到夢中九尾的樣子。
聞了聞手裡的酒香,看著何苦:“她一直念著那首《塗山歌》。”
何苦呵呵的笑,一口口的悶著蜜酒,臉上帶著和她名號一樣的苦悶:“何悅,九尾本就只有一族,塗山興夏,女嬌帶領塗山眾狐,助阿啟建國,可差點被滅了族,也不過是因為狡兔死,走狗烹。”
“可笑的是《塗山歌》卻還被後世傳唱成什麼愛情歌。”何苦捏著酒瓶,一口抿下。
慢慢湊過來,看著我道:“現在世人皆傳青丘滅商?你說這對嗎?殷商被滅了,和青丘有毛關係啊?九尾一族,一根狐狸毛都沒有落到他們殷商,更沒有參與他們牧誓八盟,明明是他們攻兵伐商,後世卻將這種事情胡亂加到妖狐禍國之上。還說什麼我們九尾奪舍,佔凡人的身體,搞笑!”
何苦大口大口的灌著酒,偏頭看著我:“何悅,你能斬情絲,能做到無情無我,真的很好。可我……”
她用力拍了拍胸口,呵呵的冷笑:“這都不是一具身體,我想死都死不了,塗山不滅,我身永存!我想斬情絲,去塗山,她永遠都不會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