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墨修送到問天宗在河邊的小院,院中並沒有人。
何辜從院子裡的那間靜室,找了幾張符紙,折了一下,輕輕一吹,化成幾隻紙鶴飛快的飛了出去。
沒一會,阿問和何壽就急急的趕了回來。
何壽一聽說風老推我們下井,立馬暴跳如雷:“奶奶的,他們風家算什麼祖宗,老子才是他們的祖宗,敢害我師弟師妹,老子斷了他們的腿給你們當柺杖!”
眼看他扯著肖星燁就又要走,阿問低咳了一聲:“先解決眼下的事情。”
“有什麼不好解決的?”何壽不解的轉眼看著我們。
我扭頭看著墨修:“你先回陰陽潭療傷,剩下的我們來解決。”
陰龍蠱畢竟是萬年龍氣怨恨所化,既然能扎透墨修的身體,還吸食了墨修的血,以墨修的傷害應該是很大的。
至少我自己能感覺到陰龍蠱穿體的痛意。
墨修原先就將自己的精血渡給了龍靈,重傷一直未痊癒,這會又來往兩次,不治傷是不行的。
可現在重點是,風老封了困龍井,卻沒有救鎮上的人。
而且他既然知道墨修,也知道墨修的厲害,又見過我眉心的紅梅,就該知道墨修肯定會想辦法救我和孩子的。
他既然能推我下井,直接了斷的封了困龍井,怕就是要趁墨修身負重傷,要了墨修的命!
“等事情有了定論,本君再……”墨修沉了沉眼,似乎還要說什麼。
“風老想殺的不是我。”我沉眼看著墨修,點了點自己的額頭:“蛇君用心頭血畫的紅梅這麼顯目,你以為風老看不見嗎?”
墨修沉眼看著我的眉心,眼裡突然閃過恨意。
我沉眼看著墨修:“你先去療傷,就算我不去找風老,他怕是也會來找我們的。”
墨修卻突然搖頭哈哈大笑:“天不覆我,地不載我,現在連人也不容我了嗎?”
他明明在笑,聲音卻蒼涼無比,胸腔震動,不免低咳了兩聲。
“墨修。”我忙幫他撫著背,沉聲道:“不是不容你,而是我們都是不該存在的。”
墨修眼光閃動,沉眼看著我:“何悅,對這種事情,你果然還是這麼敏感啊。”
我心頭也有點發苦,其實有時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總是這麼敏感,一念之間,總能猜到根結。
或許是因為佔了龍家的血脈,或許是現在範老師給了我那粒糖,讓我開了慧。
可有時,我寧願自己懵懂一點,不要一下子就看透了這人心的黑暗。
我將墨修扶起來,撫著小腹道:“蛇君可得好好活著,你不在了,我、這個孩子、蛇棺、龍家,整個清水鎮都不會再存在了。”
墨修沉眼看著我,苦苦一笑。
轉眼看著阿問:“有勞了。”
阿問卻朝墨修作了一道揖:“蛇君所為不過是蒼生,定不辱命。”
“蒼生……”墨修沉眼從靜室的視窗往外看了看,輕笑道:“我為蒼生,蒼生卻不容我。”
“當年風家初始,華胥感而受孕,誕下伏羲,以讓人族繁衍生息,皆是我族之功。”墨修似乎想起了什麼。
輕輕呼了口氣:“常人已經忘記了這段淵源也就罷了,風家既然有嫡系一脈留傳於世,至少也該記得這份恩情。現在,風家……”
墨修呵呵的笑:“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談笑風生,不露半點痕跡卻想將本君這些禍害一網打盡,當真是好計謀。”
他笑得無比蒼涼,轉眼看著我:“何悅,果然秦米婆說得沒錯。陰魂邪棺之怨,不如人心之毒。”
墨修從來沒有露出過這種失望傷心的表情,可見他對風家是多麼信任。
或許這就是最信任的人,最狠心的一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