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京城生活愜意的寶綠,這段時間也聽說了邊疆戰事鬧的挺兇。
倒不是從韓三的嘴裡聽說的,因為自從上次因為淑妃而爆發爭吵之後,韓三再也沒有回到過這個巷子裡他為寶綠安置的府邸,這裡成了淑妃在宮外的另一個家。
聽到延保戰事的傳聞是京城裡四處都在議論,不知是有心人使然還是蕭大將軍行事過於招風,反正傳聞裡他的大兒子領兵緝拿了正在奮勇抗敵的小兒子這事兒是傳的有模有樣。
有人說是蕭君傑嫉恨蕭君堄,如果這場戰事了結勝利回朝,蕭君傑的繼承父職的道路可能就不那麼平坦了,為了防止蕭君堄立下戰功在皇帝和父親的面前掙來前途擋了他的道,所以利用權勢滅了這個可能。
還有人說這是蕭將軍的意思。
這麼一說的話此舉背後的含義就有些讓人心惶惶起來。
誰都知道如今大旗國舉凡兵權都是握在這位鎮國將軍的手上,他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下此狠手或許就是因為蕭君堄是出了名的皇黨派,一個是緊握權力不肯放手的將軍、一個是欲收回兵權的皇帝,蕭君堄不過是兩個大頭人物鬥爭下的犧牲品。
但是這樣明目張膽的做法,且是在大敵當前的時機,不得不說雙方都已經有些不顧面上的客套,看樣子是準備來一場擺上檯面的爭奪之戰。
作為平民百姓而言,其實兵權這種東西被誰拿在手上都沒多大區別,他們所求的不過是安穩的生活,若是大旗國內兩大巨頭爆發內訌,肯定避免不了硝煙四起,想要避身事外都沒有可能,因為戰場,將是在他們從小生活的土地上展開。
所以很多人寧願相信上面的第二個猜測來自於說書先生的臆測,只是為了茶樓的生意紅火故意編造的謊言,不會是事實。
寶綠在茶樓裡消遣的時候也跟著附和,覺得蕭大將軍作為忠膽義腸的護國忠烈,不可能狼子野心覬覦皇帝的那個位置,不然多年前完全沒必要拼了命的擁護當朝皇上登基。現在他年事已高,權力榮譽都已經到達了頂峰,完全沒必要拿現有的一切去博一個可能。
那不是老壽星吃砒霜——找死嗎?
雖然經由蘇相的事情之後,寶綠對這位‘久聞大名’的蕭將軍印象打的是負分,不過總還在內心裡期盼這位手法陰毒的朝堂大佬還沒有昏闕至此,自己的親生兒子也能拿來作為墊腳石任意犧牲。
因為她還記得胡一刀跟隨著蕭君堄去了邊疆,如果蕭君堄都保不住了,那麼胡一刀很有可能也逃不掉一死。
那個曾經用所能施展的包容對自己的寵溺,都被銘記於心。即使沒有男女之情,也難免對他的安危記掛不已,生怕他遭受這場無妄之災的波及。
聽了半天的八卦和‘民聲’,感到百無聊賴的寶綠慢慢悠悠的回了府,剛進門就聽門房小子說淑妃今日過來了,她趕緊將路上買來的酸秀才寫的一些‘國事論點’塞到門房手裡,這裡面寫到皇帝可不是高歌頌德,很大一部分言論都在責怪韓三逼迫蕭將軍過緊才引發這場內訌之戰,所以不能拿進去,萬一被淑妃看到回宮裡說點什麼,寶綠怕引火燒身。
“寶綠。”
許久未見,淑妃的儀態更是端莊賢淑,當真配得上當初韓三給她的封號。
“叩見淑妃娘娘。”
寶綠看到屋子裡還有一個外人在,到嘴邊的‘艾菊’稱呼趕緊吞了下去,規規矩矩的給淑妃行了一個跪拜禮。
“快快起來,這裡又沒有外人,做什麼擺這些虛禮?”
淑妃從椅子上直接站起身走了過來,親自扶起了寶綠,言語中嬌嗔著責怪寶綠有些見外了。
站直身的寶綠聽了這話才敢抬頭看向另一邊椅子上端坐的陌生美人,看服飾裝扮也是個身份高貴的,不知道淑妃說的不是外人,那她究竟是誰?
“這位是皇宮裡的安貴人,也是皇上身邊伺候的姐妹。我在宮裡不認識什麼人,就她跟我親近,所以這次得了太后恩典出宮遊玩,特地帶了她一起過來見見你。”
淑妃親熱的挎著寶綠的手臂,拉她上前介紹起兩人。
“我聽姐姐常常唸叨在宮外的姐妹,想來你就是那位寶綠,果然是秀美可人。可惜今日我過來匆忙沒帶什麼禮物,這個鐲子如果妹妹不嫌棄就當我送你的見面禮吧!”
邊說著,那位安貴人就自來熟的握住寶綠的手一頓誇獎,還將自己手腕上的玉鐲子褪了下來往寶綠的懷裡揣。
正所謂‘無功不受祿’,寶綠對於見面禮就收這麼貴重的禮物很是抗拒,再說了,初次見面又不是多熟,姐姐妹妹的稱呼實在是擔當不起,自己一介草民攀不上這樣的高枝。
推拒半晌,還是淑妃看不過去,直接拿了過來就往寶綠的手上套,嘴上還說著:
“也不是多貴重的東西,寶綠若是再推就有些生分了啊!”
“姐姐說的是,寶綠妹妹莫不是嫌棄東西不好瞧不上,非得我置辦一份大禮才肯認我這個姐妹?”
旁邊的安貴人也見杆順爬,熱絡的打著哈哈跟寶綠套關係。
覺得尷尬的寶綠其實有些鬧不明白,自己什麼身份自己清楚,今日淑妃的做派有些像演戲,故意將這安貴人帶過來跟自己見面,是不是她有什麼別的意圖?
這樣一想,寶綠只能有些勉強的受了。
她知道淑妃在皇宮裡頭的日子過的不順心,不管她是出於什麼目的這樣做,自己只管配合她就是,到時候兩姐妹單獨在一邊的時候再問問,是有什麼事兒需要自己出力,也好知道的詳細些。
可惜今日一直沒機會跟淑妃單獨相處,被安貴人一起拉著三個人吃了一頓酒,席上不分尊貴卑賤的身份,互相以姐妹相稱,說些不傷風雅的趣事倒也有笑有鬧。
後來她藉口不勝酒力有些不舒服,眼看著天色也將晚了,不敢讓她留宿宮外的淑妃只能叫人過來扶著她上了馬車,與她一同向寶綠告別。
寶綠站著門口目送著華貴的馬車載著二人向宮門駛去,摩挲著手上套著的玉鐲子,對著跟來偷偷詢問的丁香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