鞦韆抱玉兔?合歡臺?
琳琅不由的發懵,道子也是疑惑,不過琳琅終究是女兒家,她率先反應過來,臉唰的紅了:“父親,那是妹妹在後園鞦韆架上游玩,結果被吳家這位浪蕩子瞧見了,所以他不學無術才作出那樣無恥的詩來。”
歸子孝看著臉色緋紅的女兒,心中是哈哈大笑。
道子卻是眼睛亮了,他腦海裡瞬間那個梔子花般的少女又閃現了出來,接著又罵自己混賬,自己已經有佳怡小魔女了,怎麼還去想她人?
琳琅低頭羞的時候,看到道子眼睛先是亮油油的看著自己,那種興奮勁讓琳琅有些生怒,接著就看到道子無比的失落與頹喪,她本來還想罵道子幾句,可是最後又收住了。心中反而為他有了擔心?雖然不知為什麼?
琳琅此刻心情燥燥的,好想把自己的頭髮扯亂。
歸子孝也發現了道子氣勢的不對,心中起疑,口上卻說這番道子找他,可是有事?
道子聞言方才把自己所來的目的給歸子孝講了一遍,歸子孝沉默,拿到官府認可的辦書坊檔案這事簡單,可是道子辦書坊所為的目的就要讓他有些起疑了。
琳琅卻是一反先前攻擊道子,而是勸他父親儘快批下來相關的文書。
這一幕倒是讓道子有些不太適應,心說莫非這個敵人轉性了,或者說他這是給自己設套?不過管他呢,反正無論如何都要把辦書坊的文書給搞批下來。
歸子孝最後在道子的祈求目光中還有琳琅嘰嘰喳喳的夜鶯之語下點頭答應了。
道子見狀是千恩萬謝,差點當場就喊歸子孝為青天大老爺!
事情辦成後,歸子孝說讓林郎陪著道子在府遊玩,自己有公事要辦,便離開了。道子要送,歸子孝開玩笑說這裡是自己家還需要你送嗎?
這話搞的道子一臉的尷尬。
歸子孝走後,聽雨軒內只剩下道子和琳琅二人,氣氛頗有些詭異。
道子把目光放向遠處,他見六七正和知州府的一名小丫鬟說說笑笑,心中直翻白眼,好嘛,叫你過來是泡妞的嗎?
突然琳琅把摺扇開啟,輕扇著,道子瞬間就聞到一股梔子花般的芬芳。道子迷醉,如同魏晉風公子吸了五石散般。
琳琅見道子閉著眼鼻子往自己身上靠,氣的臉唰就紅變青了,摺扇合上後狠狠擊打在道子的腦門上,然後大喝一句:“送客!”
道子哎呦叫呼了起來。
摸著腦門的疼痛,道子帶著六七張世佩等人離了知州府。上了馬車,道子聽著外面的馬車滾滾聲音,心魂又飄向了那個蕩著鞦韆懷抱玉兔的少女面前,彷彿盪悠悠之間自己的心就這樣被蕩走了。
道子有些懊悔自己怎麼沒有問歸林郎他妹妹的芳名,心中琢磨著如何巴結那個“死人妖”,從他口中探聽出他妹妹的名字來。
建造書坊的文書既下,道子下一步就是考慮在哪裡選址建造書坊了。
選址要靠近河水近的地方,還要地方大,臨近熱鬧的街市。經過再三考慮道子把書坊的選址放在了吳家大劇院的不遠處的吳家糧倉庫。
糧倉庫的主事聽到道子要把糧倉清理了改成書坊,當場人就奔潰,哭著求道子收回成命。
道子嚴詞拒絕,不過看著主事那一副忠心死諫的樣子,道子心下感動,讓人另買了一處地做了倉庫,還任命他做主事,而且年俸也長了二十兩銀子。
主事淚沾青衫,最後才勉強答應。
書坊的裝潢還是當初給吳家大劇院裝修的那幫人,這幫人見道子過來指揮,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次再也沒說“自己才是專業的”,反正少東家安排怎麼做,他們就怎麼做。
道子這裡忙著,他不知道好不容易平靜了三天的太倉府此刻因為他的壯舉再次沸騰了起來。
原因是道子花一萬兩白銀買萬世河家“活字”的訊息不知被誰嘴大傳入了士紳耳中。
東南青茶樓雅間,沉香繚繞,周圍不是名人字畫,就是瓷瓶栽花。
上等的棗紅木八仙桌擺在雅間中央,此時馬文才和梁溪人坐在椅子上正喝茶說著如何搞垮吳家大劇院的事,這時馬戶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梁溪人娟細的眉毛微微蹙起,對著馬文才翹起蘭花指說:“馬兄,你好歹也是個舉人出身,怎麼教育的下人是如此的粗魯?”
若是道子在此的話一定會噁心,因為梁溪人已經精神分裂了,此時的梁溪人無論是姿態還是說話的聲調彷彿就是在戲臺上唱曲兒般。
顯然馬文才好這口,他對此並不厭倦,聞言臉色尷尬,趕忙賠笑陣兒,說讓梁兄見笑了。接著對著馬戶就是一陣噼裡啪啦的訓罵。
馬戶聽著馬文才的訓罵,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做下人的吃的就是這口飯,只是臉拉的驢長。
“說,何事?”馬文才輕啄了一口洞庭春最後方才問道。
馬戶忙把自己聽到的道子最新訊息給講了。馬文才和梁溪人聽罷是面面相覷,一萬兩白銀買萬世河的“活字”?把糧庫改成了書坊?這事情怎麼就聽著像天方夜譚呢?
萬世河,馬文才知道,一個老做瓷器活的老工匠而已,就算把他和他家所有人賣了也不值一萬兩!
還有書坊,這玩意本來就是難賺錢的買賣,這吳乞丐莫非是傻了?
馬文才不明白,太不明白了。這次就算精明如斯的他也犯了糊塗。梁溪人過了許久,悠悠嘆息,模樣可憐,唱了一出曲子:“李郎,莫愁前路無知己,天涯誰人不知君?”
聽到梁溪人所唱,馬文才頓時驚叫了起來:“吳乞丐你奸詐,你這是怕自己兒子才學疏淺,又加上出身商賈低賤,不得王世貞的法眼,所以才想用錢給你兒子砸出一個光明未來來……”
馬文才此刻是幡然醒悟,急的他是在屋內來回走動,這個吳乞丐真是下了血本了,為了讓他家的小紈絝拜入王世貞的門下,連一萬兩銀子都捨得砸?
不行,須得想想辦法讓吳乞丐的打算徹底報廢。
梁溪人看著馬文才那副急樣,鄙夷之後,便是拿青銅鏡,顧影自憐,口中哼唱道:“奴家知春不遇春,奴家知愛不遇愛,徒奈何良辰與美景,徒奈何三寸金蓮與身形,都負了這腌臢的蠢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