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牛子和杏兒姐正在用幾根木頭搭城的簡易伙房中,杏兒姐帶來的午食裝在篾制小巧的籃子上邊蓋著一層藍色碎花粗布。
他們倆一邊小聲的說著悄悄話,一邊將籃子裡的吃食拿出來,村戶人家沒有什麼珍饈美味,幾個冒著熱氣的金黃的烙餅,三四個白麵饃饃,還有一罐用瓦罐盛著的鮮嫩雞湯。
雞湯濃郁的香味順著一陣冷風飄來,吹著冷風聞著香味飢寒交迫,勾索著脖子向伙房走去。
杏兒姐和憨牛子正說著話,抬頭看見牛哥救回來的客人朝自己這邊走過來。理了理髮髻,襝衽施禮,夏宗孝見了驚訝了。
這兩日一直憂心勞力的照顧昏迷不醒的白夜,閒暇時偶爾和憨牛子閒聊更多的是套話,想從憨牛子的口中知道自己大概的處境身在何處。
可這憨牛子真不愧對名字中的這個憨字,除了從他口中知道他現在所在的地方叫臥龍村,其他的一概不知,歸何州管轄?最近的州城是何地?在哪裡?一問三不知......跟多的是聽他傻呵呵的提起過他的這位未過門的妻子——杏兒姐。
從憨牛子口中知道這位杏兒姐是從外面回來到臥龍村投奔他的外祖的,這兩日一直照顧白夜,顧不上別的許多,看見碰見杏兒姐了,夏宗孝決定有必要好好了解一下自己現在的處境了。
夏宗孝躊躇著在心底組織著話語,不知如何談起。
杏兒姐卻先開口了,聲音溫婉軟糯倒不像是北地女子,身影亭亭玉立,一身素雅淡梅長裙打底,在披著一件樣式有些老舊卻整潔的錦色莢襖,俏臉白皙柔嫩,葉眉鳳眼,氣質濯濯,有一股江南女子特有的恬靜柔美。
開口說話之間兩側的可愛的酒窩浮現。“妾身見過衛公子......”
這相貌這身段恬靜的氣質實在不是長在鄉下的鄉野村姑所能擁有的,夏宗孝暗暗稱奇,心中對這個古怪的村子更加多了幾分防備...
那座古古怪怪的格局複雜的院落,那個給白夜湯藥的死人臉族長,還有他身邊那些身形魁梧挺拔眼神陰抑散發著危險氣息的護衛...
以及當時抱著白夜回到憨牛子家時那些,古怪村民的古怪眼神...當時沒有注意,現在回想起來越發覺得這個村子怪異...還有這個憨牛子未過門的媳婦兒杏兒姐,這氣度儀態倒像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所有的所有都透露著這座村子的古怪......
可千萬別剛出虎穴,又入狼窩啊...只有這憨牛子看起來正常一點,雖然性子有點憨...
雖然夏宗孝也在心底暗暗誹腹這憨牛子長得五大三粗憨憨傻傻的竟然能娶到差距怎麼大的媳婦兒,人長得沒的說真是上輩子不知積了多少德...
但他心裡卻是真誠的感激憨牛子,要不是他可能他和白夜都已經淹死在那潭水中了...因為...他不會游泳...而且這兩天還不辭辛勞的幫著他照顧白夜,端茶送飯,燒水燒炭,熬煮湯藥,那份從骨子裡透出的樸實善良,讓夏宗孝十分感激他。
等白夜傷好些,回到朔州一定好好報答他......
再想想,屋內那個讓他衣不解帶憂心勞神還“玷汙”他貞操,一點女人味都沒有的白夜,同樣是女人...同樣是還沒取進門的媳婦兒,差距怎麼就這麼大?
夏宗孝趕緊作揖還禮:“嫂夫人不必客氣莫要公子公子的稱呼,這次要不是憨哥仗義出手相救,我和賤內可能已經...還沒有正式感謝兩位萬望海涵...”
聽到夏宗孝說到自己的心上人,杏兒姐仰著俏臉,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雙眸中帶著幸福溫暖的情愫輕聲柔糯:“衛公子言重了,牛哥生性憨厚善良不當什麼的,而且我們這村子地處偏僻深山,一般也沒有外人...衛公子和尊夫人能遇到牛哥,也是冥冥之中的緣分,不必放在心上。
公子也不要叫妾身嫂夫人了,叫妾身杏兒姐吧,鄉親們都這樣叫的...
公子也無需這般拘謹,妾身和牛哥都是鄉下人,不懂什麼禮數,公子這般客氣,反倒讓咱們都不自在呢......”
夏宗孝笑著點點頭,對於身邊親近的人夏宗孝一項很隨便不拘泥禮數,但在外人面前該有的禮數該裝還得裝的,雖然文縐縐的說話讓他很厭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