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北走,天氣越涼,秋意越濃。
連續幾天晝夜不停的急行軍,夏宗孝終於病倒了。
原本就孱弱的身體,雖說這些年調養的不錯但也禁不住這一個多月來的奔波勞累操心操肺。
憂思過度,外邪入侵,偶感風寒。這是御醫蕭甘農給夏宗孝號過脈之後的診斷。
斜躺在一輛有輜重馬車改裝過來的馬車上,頭靠在柳氏的懷裡無神的雙眼看向窗外,柳氏一手掀起車窗簾,一手輕輕**
著夏宗孝咳嗽起伏的胸口。
原來夏宗孝那輛花費重金精心打造的衛王車輦留在了渝州大營,因為行軍急切,帶著那輛四架的大馬車,過橋穿隘的很是不便會耽誤大軍行軍因此就沒帶來。要是夏宗孝知道自己一出渝州就會病倒說什麼也會把它帶來。
總比坐這輛破輜重車舒服...
車內裝飾簡陋,卻也精心佈置過,裝飾在窗框上的錦布流蘇隨著馬車輕微的晃盪,來回在柳氏手上划過來划過去。
車雖小,堪堪夠三個人躺在其中。但現在車內只有兩個人,空間也湊活夠用。
車內底層鋪滿了各類柔軟暖和的貂裘皮毛,中間隔著一層細密錦毯,最上邊夏宗孝躺著的就是要一床富貴華麗的蘇繡藍紫虎形錦被。
離柳氏不遠處的角落處還放了一個小茶案,上邊擺著一個小銅爐裡面燒著上好的銀霜碳,沒有一絲煙氣,熱量卻源源不斷的從中冒出,溫暖整個車內。
一壺蕭甘農剛剛熬製好的湯藥擺在茶案上,倒了一碗在前朝官制定窯青彩碗裡還冒著熱氣。
邊上還放了一個八寶錦盒裡面裝滿了各色乾果蜜餞。
湯藥特有的氣味瀰漫整個車內,熟悉又厭惡的味道鑽入夏宗孝鼻中。
多長時間了?得有一年多了沒有在喝過熬製的湯藥了吧...
夏宗孝腦海中回憶著上次喝老蕭熬得湯藥是什麼時候?
對了!是景興十三年元月花燈節的時候。在銷金樓和翼國公家的小表弟還有幾個勳貴家的紈絝子弟斗酒來著,喝大了耍起酒瘋數九寒天脫得衣服都沒什剩幾件了。
第二天就病倒了,為了這件事情那個小表弟和那些和他一起胡鬧的紈絝們都受了家裡重重的責罰,月例銀扣光,屁股開啟花...
真有趣...想想他們那時的慘樣夏宗孝虛弱的嘴角微浮。
那年的事情還歷歷在目在眼前恍現,往昔喝藥的經歷又湧上心頭。
夏宗孝喝過很多藥,各種顏色各種味道的湯藥都喝過,苦、澀、臭、膩、酸、甘、辛、...
這些味道像是商量好似的一股腦的從夏宗孝的腦子裡蔓延到嘴巴延伸到味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