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是江逍這樣的心理素質,在紫煙的笑容與說出的內容之中,臉上的肌肉也微微扭曲了一下:“你在……說什麼?”
“我所說的,已經足夠多了。至少,對於目前的你來說,是這樣的。”紫煙方才臉上的古怪笑容轉瞬即逝,重新回覆了原本的優雅,將面前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我說過了,今晚只是一個開始,為了和你試著接觸一下,並且建立起聯絡而已。更多的事情,還不是現在的你應該知道的。而當你真正準備知道更多的時候,再來聯絡我吧。”
說完,紫煙將兩根頎長的玉指伸進了套裝的胸口之中,不知從哪裡掏出了一張卡片來,放在了桌上,站起身來:“只要你想,你隨時都可以找得到我。雖然我不知道那將會是何時,但我想,那一天的到來不會太久。畢竟,我們是同類。”
說完,紫煙留下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向著門口走去。而江逍只低著頭,看著她放在桌上的那張名片。
簡單的白色卡紙,上面只有一個手機號碼,以及一個淡淡的紫色煙霧圖案而已。除此之外,再沒有半個字。
“對了,謝謝你的酒,竹鶴21年確實不錯。不過下次我再上門拜訪的時候,麻煩你準備一瓶格蘭菲迪或者波摩爾吧。相比之下,我更喜歡單一麥芽的味道。紳士如你,應該不會拒絕我吧?”
在紫煙落下最後的一句玩笑之後,門已經被輕輕關上,只留下江逍坐在沙發之上。寬鬆的浴袍之下,全身的緊繃肌肉仍然沒有鬆弛下來。
縱使臉上表現得再如何波瀾不驚,雲淡風輕,但方才紫煙的那一番話,早已幾乎每一句都如同一柄重錘,錘在他的心上。
在人生的前20年裡,江逍的人生一直非常普通。
雖然長著一張耐看的臉,雖然因為喜歡運動的緣故,有著流暢的肌肉線條,但那並不足以讓他和其他的同齡人之間拉開本質上的差距。
普通的家庭,普通的成績,普通的生活,一切都很普通。
這一切,在他二十歲那年發生了改變。
那一天,江逍正在衛生間下衝澡時,放在寢室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頭上滿是肥皂沫的他還沒來得及完全衝幹,腦子裡自然地冒出了這樣的念頭——去接電話。
然後下一刻,江逍就發現自己已經赤身裸體地站在了自己的書桌前,身上的水珠還在向著地板下滴落。
眼前的手機還在不停地響著,而江逍卻已經徹底愣在了當場,甚至連線聽都忘記了。
他轉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後。衛生間的門依舊關著,而自己身後的地上,沒有半個沾水的腳印。
江逍的心砰砰跳動了起來。
他很確定,自己沒有什麼癔症或是失憶症。剛才的上一剎那,他確確實實還在衛生間的花灑下衝著頭上的泡沫。
而此刻衛生間裡,嘩嘩的水聲也依然沒有停下。
江逍深呼吸了兩口氣,小心翼翼地將念頭集中在了衛生間的方向。
下一刻,他又重新出現在了衛生間裡。因為風乾而有些發涼的面板再一次被熱水衝上,竟然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幸好,這時寢室裡沒有其他的同學在。這個秘密只屬於他一個人。
從那一天起,江逍的人生改變了。
他反覆地嘗試,並確定了自己的能力——只要思念所及,在腦海中描繪出那個地點,他就可以在一瞬間出現在那個位置上,範圍最大限度是十米。
當最初的興奮冷靜下來之後,江逍開始思考,這樣的能力究竟應該如何使用,才能為自己帶來足夠的利益。
於是他成為了一個魔術師,一個遠比原本正常循規蹈矩畢業,能夠得到更美好人生的魔術師。
但江逍自始至終,都沒有弄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他為什麼會擁有這樣的能力?
一天天下去,江逍也放棄了對答案的追尋——那原本也無法追尋。直到今天,紫煙的出現。
原來在這個世界上……還有著“同類”的存在啊。
今天與紫煙對話的全過程,在江逍的腦海中如同錄放機一般反覆重播著,不時定格,被挑出關鍵詞來反覆回味。
“覺醒”,“沒有完全開啟”,“同類”,“種群”,“學院”,以及……最後最為關鍵的那一句話。
“你……真的確定,‘我們’是智人麼?”
那一句話,在江逍的腦海中反覆震盪著,久久不能平息。
我……不是人類?
那麼……我究竟是什麼?
接下來的三天裡,江逍除了演出工作之外,一步都沒有出門,反覆思考著紫煙給他帶來的訊息。
紫煙沒有再出現過,不管是電話也好,上門也好,都沒有與江逍再接觸過半點,彷彿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般。很明顯,她有著絕對的自信,江逍一定會再去主動找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