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散衙後,唐成卻沒直接回家,而是到了吳玉軍的茶莊。
鋪子裡依舊還是隻有一個小二大喇喇地坐著,不過見進來的是唐成後,這個堪稱是金州最大牌的小二忙笑著迎了上來,人的身份不一樣了,再者他也看出來了,眼前這個唐判司跟自己老闆最近好的都要穿一條褲子了,實在是怠慢不得。
“行了。你小子就別裝了”,見這小二殷勤的讓來讓去,唐成笑著揮了揮手,“去,把你家老闆請出來”。
沒過多一會兒,打著呵欠,手裡還在整理著衣裳的吳玉軍掀開簾子走了出來。
“找我有事兒?”,吳玉軍三兩下弄好衣裳。拉起唐成就往外走,“到前邊茶肆去說話”。
“這都啥時候了你才起來,這日子也過得太舒坦了吧”。
“沒辦法呀,前次走地時候長,這一回來媳『婦』兒纏的厲害”,吳玉軍死皮臉的嘿嘿笑著低聲道:“咱哥倆兒也不瞞你,這兩天下來,哥哥我如今腿都是軟的”。
“這話要讓嫂子聽見。非得活剝了你”,唐成打趣兒了一句後,正『色』道:“不扯蛋了,跟你說個事兒”。
“你說”。
“海商們給的訂金你手頭還有多少?”。
“這事兒都我姐管著呢”,吳玉軍停住了腳步。“怎麼,你要用?多少?”。
“一千貫,急用”。
聽到這個數字,吳玉軍愕然一愣。“出啥事了,要怎麼多?還這麼急?”。
“這你就別問了,私事”,唐成笑著岔開話題,“怎麼樣,能拿出來不?”。
“能,為什麼不能?海商們給的定錢是四成,我姐發下去的是兩成。現在拿出來一千貫沒什麼問題”,吳玉軍的坦誠讓唐成既有些意外,又大生好感,伸出手去重重拍了拍吳玉軍地肩膀,“行,夠兄弟”。
“既然要的急,咱們這就直接去找我姐”,吳玉軍當真是半點不耽擱。轉身就改了方向。“阿成你這是啥話,今年的桐油生意能做到這個地步。仰仗的全是你,這一點兒不僅是我,就是我姐和姐夫心裡也明鏡兒似的,再者說了,要拿那剩下的六成,海商們還不得是看你的面子”。
“行了,你就別灌我了”。
“我管保一去就能拿著”,言至此處,吳玉軍苦了苦臉,“就一條,只希望別碰著我姐夫才好”。
這話卻是說的唐成不明白了,“使君大人怎麼了?”。
“誰知道他怎麼了?這幾天火氣大得很”,說到孫使君,吳玉軍臉『色』臭臭地,“你說我這趟跑的容易嘛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他可好,回來這幾天了,見著我都沒給過好臉兒,真是……”,最終吳玉軍還是忍住了,沒把更難聽的牢『騷』話說出來。
“使君大人心情不好也是有的,這個你得體諒著些”,唐成嘴裡勸著,心下卻是明白孫使君之所以如此的根源。
孫使君是怎麼當上刺史地,他自己心裡清楚,肯定也明白自己怕是躲不過這次官場大地震了,現在這時候被歸為太子一黨,他要是心情能好得起來還真就是怪事兒了。
想起於此,唐成也是沒個辦法,如今誰跟廢太子李重俊沾上掛著的誰就倒黴,不說他沒那個本事,就是有也幫不上忙。
官越是當的大,摔起來就越重,想想這麼些日子來孫刺史對他的關照,唐成心底也是唏噓不已,只希望他別牽連地太深才好。只要牽連的不深人能保全,有這鋪桐油生意的利潤打底,他即便是不做官了日子也照樣好過的很。
或許是吳玉軍的唸叨起了作用,唐成兩人到了刺史府還真沒見著孫使君。
孫夫人也是剛從城外覽空寺燒香回來,這幾天又是憂心,又是要『操』辦桐油生意的事兒,她見著唐成時雖然一臉的笑模樣,但眉宇間的憂慮和疲乏之『色』卻是無論如何也沒法盡掩地。
孫夫人既想掩飾,唐成也就只做不知,寒暄過後開口說到了那千貫錢財的事兒,不出吳玉軍預料,孫夫人什麼都沒說的點頭應下了,當即就招呼人去取了飛票過來。
知道他們心情不好,唐成也就沒準備多留,起身告辭後,那孫夫人卻一路將他送到了內院兒門口。
“夫人請留步”,他剛走出內院幾步,卻聽身後孫夫人道:“唐成你等等”。
唐成重又走了回來,“夫人還有什麼事?”。
“哎!”。孫夫人長嘆了一口氣,“走,到書房說話”。
這是唐成第二次到使君府書房,第一次來時他還只是鄖溪縣衙的刀筆小吏,當時是帶著那個禁子來稟說姚東琦之事,也就是那次他第一次見著孫使君,不過兩人卻沒說什麼話。
上次來時,孫使君還是當之無愧的金州第一人;這次故地重遊。書房的主人卻已陷入困境,變化如此之大,官場上的起起落落還真是沒法說。
唐成見孫夫人並沒有叫下人,而是要親自給他奉茶,忙起身去讓,誰知那孫夫人卻是不肯,執意給他奉了一盞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