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倌人的規矩大家都知道,不等那鴇姐兒把話說完,便有一人中氣十足的起身喊道:“我出十貫為七織姑娘添妝”。
唐成隨著眾人應聲看去,見說話地正是剛才七織侍女打過招呼的烏瑪爾。
“二十貫”。這回叫價的是一個揚州人,看他臉上的神『色』,顯然不滿一個波斯胡大出風頭。
只是他這邊話音剛落,已有人“啪”的一拍桌子,“五十貫”。
薛東發話了!
五十貫哪,合算下來就是後世硬錚錚的一萬五,這個薛東還真是夠敗家的,唐成看著拍案而起。不可一世的薛東,臉上『露』出了舒心地笑容。
烏瑪爾看了看魁臺側站著的銀瓶,又看了看臺上的妖豔絕倫的七織,稍一猶豫後沉聲道:“六十貫”。
這兩人都是快活樓中的常客,下面地尋歡客們見他們槓上了,也就沒人再加價,在這樣的安靜裡,薛東咬牙喊出的“八十貫”就顯得異常清晰。
烏瑪爾看了看薛東。又環視了廳中一週後。最終把眼神落在了七織身上,看的出來。他很猶豫。
唐成見狀心中一緊,不好!肯定是都拉赫那個老狐狸跟兒子提到過薛東地事兒,要不然單是論錢的話,烏瑪爾還真不把薛東放在眼裡。
眼瞅著都拉赫就要萎了,便見臺上的七織向前邁了一步,“今日正是妾身十六生辰,只願尊客們莫因妾身失了和氣才好”。
便是這短短的一句勸解話,卻使得廳中人聲如沸,吳玉軍瞬間就如同霜打了的茄子一樣,臉上痛心疾首的表情真是見者流淚。
心下正緊張的唐成不明白七織這句話的意思,猛扯了一把吳玉軍,“怎麼了?”。
“完了,完了,花兒要被人採了”,自打認識吳玉軍以來,唐成還真沒見他如此沮喪過,“快活樓連著三屆花魁都是十四歲清倌兒出道,二八好年華地十六歲生辰當晚碧玉破瓜……”。
狠,這個七織真是狠!長出一口氣的唐成徹底放下心來。
連這個都丟擲來了,現在別說只是一句囑咐,就是都拉赫老哥哥親臨,烏瑪爾也得瘋。
果不其然,七織此話剛罷,臉上竄起一股血『色』的烏瑪爾高聲喊道:“一百二十貫”。
一下子漲四十貫起來,彰顯的是勢在必得的決心。
“一百五十貫”,薛東的眼神兒都能殺人了。
“二百……”,不等烏瑪爾把“貫”字喊完,唐成就見薛東手裡攥著的酒觴“刷”的飛出直往烏瑪爾頭上摜去,“二百你祖宗,一個亡國賤種也敢給老子搶女人,來呀,給爺爺打著賤種”。
這一刻,熱血衝頭地薛東把羽林親衛在長安兩市上地威風全數潑灑了出來,嘴裡罵著,手上順勢抄起酒甌的他已一馬當先向烏瑪爾衝去。
打起來了!唐成轉身招手,坐在他不遠處地鄭五湊了過來。
“去把那小子叫來,趁『亂』把烏瑪爾給我拉到隔壁祆祠裡面去”,鄭五答應一聲正要走時,又被唐成給叫住了,又低聲吩咐了一句後,鄭五腳步匆匆的去了。
薛東剛才那出其不意的一酒觴正砸在烏瑪爾額頭上,滿心都在尋思怎麼把七織壓在身下的烏瑪爾猝不及防之下頓時就破了頭,鮮血合著淋漓的酒水往下流。
還不等他完全反應過來,薛東就已經衝到,若非幾個隨身家人擋著,烏瑪爾還得再吃一酒甌。
烏瑪爾有家人,從長安下來更講究排場的薛東隨身家人更多,噼裡桄榔,兩夥子十幾個人就打到了一起。
當此之時,整廳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兩夥子人身上,唐成跟鄭五低聲耳語的景象連吳玉軍都無暇關注。
烏瑪爾這邊的人本來就少些,而薛東帶的下人不僅多,而且還都是在長安街頭跟著主子“久經沙場”磨鍊出來的,這樣兩造裡打起來,薛東一方當真是氣勢如虹,三兩下之間便將護衛著烏瑪爾的那些下人放倒在地。
薛東發作的太突然,這打起來也著實快,快活樓裡雖有三兩個距離近、反應快的護院兒湊過來調解,但人數太少之下,實在起不了什麼作用。
眼瞅著最後一個家人也被放倒,臉上青筋暴起的薛東已衝近時,烏瑪爾就覺有一隻手猛的抓住了他,“快走,祆祠就在隔壁,先躲進去再說”。
烏瑪爾商賈出身,打架著實不在行,這時節已經嚇的傻了,見拉他的那人也是深目高鼻,當下跟著就往外跑,祆祠,對!祆祠,那裡多的是族人。
“***兔相公,沒錢就別來溜勾欄,窮措大裝大爺,丟你八輩兒血先人”,拉著烏瑪爾的那個波斯胡當真是輸人不輸陣,邊腳下跑的飛快,嘴裡還高聲用著不標準的官話叫罵不停,“有本事你個兔子別走,等爺爺們稍後來剝你的兔子皮”。
“這個鄭五還真會辦事兒”,唐成聽得直笑,腳下已隨著『逼』過來的人『潮』站起身來。
今晚這事兒本就是薛東理虧,但羽林都尉薛大人何時認過理兒?那人越罵他越是怒火蹭蹭的冒,一把推開攔著的護院兒後,拔腳直追。
“不用等,爺爺現在就來剝你個賤種的皮”。
轉眼之間,兩撥人已一先一後跑出了快活樓,留下一地狼藉。
唐成拔腳就要跟上去時,卻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袖,扭過頭卻覺眼前一炸,依舊是一身盛裝的七織不知什麼時候也趁『亂』到了他身邊。
“晚上”,七織沒有說出聲,用唇形已將意思表達的清清楚楚,說完,留下一個妖豔無比的笑容後,便在護院兒的護持下往一邊走去。
唐成現在那兒有心思理會這些,外面的叫罵聲可是越來越遠了,七織剛一轉身,他拔腳就向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