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楊繳沒再多麼,只是答應的時候向唐成投去了探尋的一瞥,唐成還了他一個鎮定的微笑。
向三人交代完這邊的事,後衙的行囊也已經準備好了,因是鄭凌意在外邊忙著,這些東西就是由小青代為收拾的。
唐成開啟行看了看,思及一件極重要的東西沒帶,遂又回了後衙一趟,取了物事並給鄭凌意留了一紙便箋後,便裹緊能遮蔽半個臉面的大氅翻身上馬,帶著來福出衙過南城門直奔道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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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唐成往道急趕的時候,河北道州刺史牛祖德正在接待一位來自道城地遠客。
一身富貴氣的閔蘇安個典型的江南人,不僅人長的很江南,說話也軟軟糯糯的很江南,甚至因為過份而帶上了幾分女氣。
“這大冷的天兒牛君也心疼心疼我們這些做下人地,好歹把>州的事情料理地爽利些,也免得我這跑腿的頂風冒寒趕遠路,上次從使君這兒回去可沒幾天哪”,閔蘇安口中地嘆息很溫婉很江南,但手上那兩份文件卻是重重摔打在牛祖德面前。
閔蘇很江南的長相已經讓牛祖德看的心煩,再加上他這陰陽怪氣的語調,若依著牛祖德的本心真想一腳把他給踹死。
撫著鎮紙的手緊了又緊,牛祖德臉上卻是掛著笑,這笑容裡甚至還有些討好的意味,事情閔蘇安剛才已經說的清楚,這兩份文件裡是什麼牛祖德也明白,是以並不曾急著開啟。
在牛祖德說了一番好話,又忍疼將一襲價逾萬金的火狐皮大氅許了給他後,閔蘇安這才停了夾槍帶棒的言語敲打,由兩個丫頭服侍著去出了房。
等了一會兒後,自閔蘇安走後就一直端坐在書案後的牛祖德猛然一揚手,那方上好溫玉雕成的鎮紙就嘭的一聲砸在了門上,楠木雕花門被砸出一個深坑的同時,鎮紙也摔在地上碎成了幾塊。
門外伺候的下人聽見這動靜滿懷忐忑的剛一探頭進來,迎頭就被罵了回去,“狗奴才,滾”。
下人頭一縮當即退出了門外,站定之後心中方自狠狠罵道:“有本事衝那兔相公罵去,欺軟怕硬,措大慫貨!”。
藉著鎮紙和下人作了一通後,牛祖德這才將面前的兩份文件開啟,正是這兩份文件使得他不僅要被一個奴才如此作,甚至還得對這個奴才好言賠笑,這對如今早已習慣了刺史身份的他而言簡直是奇恥大辱。
第一份文件裡裝著的就是龍門縣的請賑文書,這份文書牛祖德已經熟的不能再熟了,這些日子龍門縣衙每三天一次送來噁心他的就是這東西,只不過這份卻是越級呈報從道衙傳下來的。
因著上面的緣故,這份請賑公文並沒牛祖德的心情更壞多少,但當他看到第二份文件裡寧明遠摁著鮮紅指印的服辯時,臉上卻是起了一層比酒暈更深的暗紅,捏著服辯的手甚至暴起了青筋。
“來人”,等心中暗罵不已的下人提心吊膽的走進來後,牛祖德沒向他吩咐什麼,而是自己捏著寧明遠的服辯出了門。
一路直接走到前衙東院兒,沿途的文吏見到使君大人後都忙不迭的避讓見禮,牛祖此視若未見,直接到了倉曹的公事房,“寧明遠在那兒?”。
見使君大人一臉的陰晴不定,倉曹公事房裡惶惶起身的文吏們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後,才由那最年老的硬著頭皮躬身回話道:“寧判司最近三天都沒上衙,屬下等昨天去家裡探問過,寧夫人也是直哭,她也不知道判司大人去哪了”。
儘管牛祖德心中早有準備,聽到這回答依舊是心中一涼,這時聞訊的錄事參軍小跑著進了公事房。
“一曹判司三天沒上衙本官竟然毫不知情,你這個錄事參軍事當的好”,就此一句話,頓時讓真真假假大口喘著氣兒的錄事參軍臉色慘白,“還不快去找!”。
“是”。
“給劉春生帶個話,把手頭上所有的事情都停了,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寧明遠給本使找到,兩天之內見不到人,這衙門你們就別呆了”,冷冷撂下這句話後,牛祖德轉身出了靜如墳塋般的倉曹往安別駕公事房走去。
“大人有什麼事招呼一聲,我過去就是,何需……”,安別駕話還沒說完就被牛祖德給打斷了,“從各曹抽人,即刻派下去查龍門縣衙,跟他們說清楚,要是查不出問題,查不出大問題,這些廢物也就不用再回來了”。
“大人……”。
“先辦吧”,牛祖德煩躁的擺了擺手,“辦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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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龍門縣衙正遭受著暴風驟雨般大清查,賈旭、錢三疤承受著巨大壓力的同時,“身患重度傳染病”的龍門縣令唐成帶著滿臉的乾澀與疲憊走進了河北道城晉陽的北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