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臉激憤,嘴角還掛著白沫子的老公差們,再看看守在差房門口寸步不讓的賈旭,唐成向其讚賞的點了點頭,就不說昨晚上的事情,眼前在龍門縣這麼個惡劣的環境下他能對比自己資歷還長的同僚做到這一步,足可說明這個賈旭是個有擔待的可用之才了。
他一走過來頓時就被舍了賈旭的老公差們給圍住了,憤怒的質問唐成為什麼又憑什麼把他們給開革了。
在老公差們憤憤然七嘴八舌的時候,唐成只是負手而立一句話都沒說,直到他們都噤聲安靜下來之後才冷冷聲道:“憑什麼?就憑本官是龍門縣令,縣衙之內自主簿以下的人員任用皆由本縣一言而決,爾等什麼身份要向你們解釋?”。
不僅是老公差們著緊唐成的回答,作為他亮相後說出的第一句話,旁邊的百姓也都聽的仔細,他這番話不僅把老公差們噎的倒岔氣兒,旁邊聽清楚了的百姓更是愕然一愣,這個小縣令說話……好硬氣。
眼見老公差們臉色激紅的還要再說什麼,不耐煩在此被人圍觀的唐成聲音愈\的冷了,“身為公差卻在捕盜之時臨陣怯敵,是為不忠;身為長\明知年輕同僚極有可能陷於危局卻不援手,是為不義,如此不忠不義之人本官留爾等何用?虧你們還有臉來鬧!”。
就此一句老公差們再也說不出什麼話來,而旁邊看熱鬧人群好奇不解的目光更是瞅的他們臉皮才罵起賈旭時還是理直氣壯,現在再看著他時竟有些\虛了,是啊,昨個晚上他們為什麼不去?還不就是估量著有麻煩有危險嘛。
“念爾等在縣衙多年,本官破例準你們再領三個月的月俸,散去,若然再鬧悉數取消”,唐成說完這句話後也懶得再瞅他們,雖然這麼大年紀被開革是有些可憐,但若想一展抱負改變這暮氣與死氣沉重的龍門縣,這些只想著混日子的人就必須清掃乾淨。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一個龍門縣衙都清理不乾淨又何談清理整個龍門縣?在穿越兩年多踢騰著掙扎著才總算抓住一個實踐理想的*在的唐成該狠的時候就絕不會手軟半分。
擺擺手示意談話已經結束,唐成離開那群老公差徑直到了杜家四兄弟面前。
此時杜家兄弟已經將抬來的老父杜興山放在了地上,躺在床板上的杜興山雖然圍有被褥,但天氣實在太冷加之他身上的傷又沒好利索,這番折騰下來依舊是難受的臉上青紫一片,坐也不是躺也不是的輕聲哼哼著。
仔細看了看杜興山,再抬頭將一臉橫肉的杜家四兄弟掃了一遍,唐成就此轉身向正堂走去,“賈旭,升堂!”。
人群裡離得近的是親耳聽到,離得遠的也從別人鬧哄哄的轉述裡聽說了唐成對老公差們的處斷,雖然他們還不明白內情到底是怎麼個事兒,卻也多多少少感覺到這個小縣令的不同來,剛一上任就把十幾個老資格的公差給開革了,而且說話還這麼狠,任是怎麼想這也不像個窩囊人,由此他們的好奇也愈\的濃厚,就等著看怎麼料理杜家,這可是明明白白縣衙虧著理的事兒。唐成一喊升堂,這些人頓時蜂擁向公堂處湧起,而縣衙外看見或\聽說有這熱鬧的人還在源源不斷的往這邊趕,往這邊擠。
要說對這聲升堂反應最大的還得數那些個文吏們,雖然他們也懵懵懂懂的不清楚內情,但十幾個老公差被開革的事實卻是看的再清楚不過了,不管這個新縣令是不是二桿子!這時節誰還敢往他刀口上撞,唐成一聲升堂驚的這些人炸了窩子一樣四處跑,尤其是那個擔任堂上記錄的文吏更是恨不得爹孃多生兩條腿,在人群中左衝右突勇不可擋,生怕到堂晚了一點後兒被新縣令當作嚇唬猴子的雞給殺嘍。
眾百姓在公堂門口的柵欄外擠的水洩不通的聽堂,裡邊兒杜興山躺著,四個兒子站在旁邊,弘威靜堂之後,唐成一拍驚堂木沉聲喝道:“跪下!”。
隨著唐成一聲喝,兩廂公差齊聲呼喝,手中的水火棍在青磚地上頓出整齊的聲響,站在煌煌公堂之上,杜家四兄弟扭了兩下後終於還是按規矩跪下身去。
眼前這景象跟前任縣令們應景兒時的升堂明顯不一樣,見杜家兄弟跪下之後,柵欄外的人群裡頗有些齊整的讚了一聲,“好威勢!”。
“來呀,把這四人給我綁了”。
這一下把堂內堂外的人都聽愣了,這是怎麼個意思?率先跳起來的是抖著一臉橫肉的杜家老大,梗著脖子道:“草民們是來伸冤的,大人憑什麼綁我們”。
唐成沒理會杜老大及外面人群的聒噪,但只一個字次令下,當即便有四個公差取了繩子過來,咬著牙的杜老大剛要耍蠻掙扎,便聽兩邊公差又是一聲齊喝,剛剛停下的水火棍猛然敲在地上。
看看公差們手中的水火棍及公案後唐成鮮亮的官衣後,杜老大沖幾個弟弟吼了一聲,“讓他們綁,這麼多街坊鄉鄰當面,大人總得給我兄弟一個判詞”。
那四個公差幹起這活兒著實利索,三兩下就將四人綁了個結實。
“綁你們是因為爾等不孝”,端踞公案的唐成手中一指杜興山,“汝父年邁,兼且重傷未愈之身,數九寒天正該臥床靜養以期早日痊癒。然則爾等為逞意氣全不顧念於此,只看汝父此刻疼寒交加,本官判爾等一個不孝還冤枉了不成?”。
躺在床板上的杜興山又疼又冷麵
的哼哼不停,看著著實可憐,聽了唐成的判詞這老漢T5子強忍起呻吟之聲,如此以來臉上的表情也就益\痛苦,見他如此,柵欄外人群的聒噪聲頓時小了許多,縣令大人說得對呀,杜興山又老又有傷,這麼冷的天氣裡怎麼遭得起這罪,雖說是為了告狀,但杜家兄弟這做法委實也是欠思量,總不能單為了出惡氣告狀連老人的命都不要了吧!尤其是人群中的老人聽此判詞不免連連點頭,唏噓不已。
杜老大一見如此嚷聲道:“草民們是為伸冤,不得不如此”。
“還敢狡辯”,唐成猛然一拍驚堂木,“汝父有子,似他這般身體何需親自來公堂?若疼病如此仍需出面訴冤,則其生養爾等四子又有何用?爾等捫心自問,抬父告狀究竟是不得已還是圖逞意氣?若再敢塞責狡辯,本官便成全爾等一個忤逆之罪”。
一聽到“忤逆”兩字,不僅是杜老大全身一震,柵欄外人群也陡然倒抽了一口涼氣,雖然不孝和忤逆都是一個意思,但在輕重上的差別可就太大了,即便是這些百姓們讀過書的少,卻也知道忤逆是跟造反一樣的十大逆重罪,這樣的重罪可是板上釘釘要殺頭的!
聽到這個就連杜興山都按捺不住了,掙扎著就要從床板上起來,唐成見狀忙伸手和煦聲道:“你這幾個兒子意氣太重,本官只是略做薄懲以儆效尤,老丈不需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