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她就看到了唐成那愣呆呆的表情,自打認識以來,唐成這樣的表情李英紈可是真沒見過,心中先是甜滋滋的一喜,繼而就忍不住暢懷笑出聲來,“阿成,你要當爹了!”。
“我要當爹了!”,唐成重複了一句後,這才徹底的醒過神兒來,這一醒過神兒來之後,他心裡猛然就湧上來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抱著懷中地李英紈,唐成猛然站起身來,先是圍著火籠走了兩圈之後,隨後又大步的往門口走去,大步踏出房門之後,看著外面的朗朗青天,陡然停住腳步的唐成猛然來了一句,“媽的,老子要當爹了!”。
唐成這種狂喜的舉動益的增添了李英紈心中的甜蜜與歡喜,緊緊抱著男人的脖子,看著他轉來轉去,看著他一臉興奮,李英紈只覺得心中地幸福簡直是漲滿地要流出來,她分明滴酒未沾,但這一刻被唐成緊緊抱在懷裡的她真地是了。
被最喜歡的男人抱在懷裡,肚子裡懷著和這個男人一起孕育的孩子,摟著這個男人與他一起分享孩子帶來的興奮與欣喜,這個時刻遠比李英紈此前無數遍的設想還要美好,還要人。
兩口子的這種興奮持續了很長時間,等兩人從驚喜中徹底平靜下來之後,榻上斜依著抱枕而坐地李英紈用晶瑩纖長的手指柔柔的理著唐成的頭。口中邊對正小心翼翼趴在她肚子上瞪大眼睛仔細傾聽的唐成笑道:“阿成……”。
“嗯”,唐成無意識的答應了一句,一臉聚精會神的他還在仔細的聽,努力地聽,日怪呀,後世電視劇裡不都說孩子會在母親的肚子裡拳打腳踢的動彈嘛,怎麼他這一點兒也聽不著,莫非。這是個女兒,性子太文靜了……
“這才兩個月,聽不著的”,看著唐成圓瞪著雙眼,頭翻來翻去,耳朵換來換去在她肚子上蹭蹭的樣子,李英紈理著他頭的手就如同的她的聲音一樣,愈的輕柔了,“阿成啊,你就要當孩子爹了。但看你現在這樣子,自己分明就是個孩子……”。因這件意外的喜事一衝,這頓飯就吃地份外的晚,吃飯時,李英紈突然想起一件事來,“阿成。你到襄州的這些日子,金州倒是鬧出好大一件事情,我剛倒是忘了跟你說”。****
“啥事,你說”,唐成口中答應著,順手給李英紈拈了一大塊魚按在她碗裡,“以後吃飯要多吃些。可不能跟以前一樣了”。
“知道了”,李英紈回了個甜滋滋的笑容後道:“就你這趟到襄州走的沒兩天,不知從那兒就傳出州衙別駕府裡的一些事情”。
“嗯”,聞言,唐成頭都沒抬,正喝著湯地他含糊道:“傳的都是些啥?”。
“都是些家宅裡最陰私的事情,嘖嘖,別駕老爺呀,全金州第二大的官兒。誰能想到他在家裡竟是被屋裡人管的死死的,聽說,他在外邊兒且是個頭面人物,但在家裡只要是稍有不對,屋裡人喊聲讓他跪,他立馬兒就跪下了,好多時候都是一跪大半夜,馬伕人不話他都不敢起來”,說的興奮地李英紈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那傳言裡還說呀。連屋裡人的夜香都是別駕老爺給倒的”。
“吃飯了,說這幹嘛”。
“嗯。不說了,不說了”,嘴裡說著不說,但要想忍住這樣的八卦可還真難,僅僅過了一會兒,李英紈就又忍不住的碰了碰唐成道:“阿成,男人最重要的不就是臉面嘛,更別說他可是個別駕老爺,多尊貴的身份?咋在家裡就窩囊成這樣,屋裡這麼窩囊,那還能當好官兒?”。
因唐成從不把外邊的煩心事和齷齪事帶回家裡,是以李英紈並不知道唐成跟老馬地過節。唐成聽她這麼問,嘿然一笑道:“馬老爺在衙門裡可是半點都不窩囊,還有啥,想說就一併說出來”。
“說的可多了”,李英紈就勢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神采奕奕道:“這馬老爺不僅是窩囊廢,而且還是個吝皮,聽說就連他府上灶房裡每天買菜的菜賬他都要親自查的,去年個兒就為了五文錢的菜金沒對住,他愣是把一個下人給打殘了;另外啊,他又好偷吃,又沒那膽兒,天天在丫頭身上打主意,結果屋裡人一過來就嚇得啥也不敢管了,就為這,別駕府裡的丫頭就沒一個願伺候他的……”。
李英紈說著,唐成聽著,這傳言竟是些雞零狗碎的瑣碎戍,但樁樁件件都是最為陰私,最為揭人臉面地事情,偏生這些事情還說地是有鼻子有眼兒,生什麼事時別駕府裡是什麼陳設,涉及的下人又叫啥名都清清楚楚,實在由不得人不相信。
一通說之後,李英紈又特特地碰了碰唐成的胳膊,壓低音量道:“最後這件是說馬別駕不行了”。
“不行了?”,唐成聽得一愣,“什麼不行了?”。
“不是男人了唄”,李英紈嘴裡說著,手上還不好意思的在唐成胳膊上擰了一把,“聽說馬伕人那個要求很大,把他男人早就榨乾了,馬別駕如今全靠偏方撐著才能行戍”。
“啥偏方啊”。
“且是噁心呢”,李英紈的臉色變了變,一臉的厭惡,聲音也愈的低了。“馬伕人每天早上起來就拿三個乾紅棗泡在那……那裡,等晚上泡漲了之後再取出來給男人吃了。”
“泡在那裡?”,唐成先還是不解,但透過李英紈的表情,隨即就反應過來,“我靠,馬伕人得有四十多了吧……”,控制不住的剛說出這句粗口。唐成就猛然彎腰下去,一股腦兒把剛剛喝下去的原雞湯給吐了個乾淨。
見唐成吐了,李英紈忙著起身倒水,拿手巾把子,一臉的自責。
簌口之後,唐成拉過李英紈地手拍了拍,“沒戍,行了,這些噁心事就別說了。對了,你怎麼聽到這個的?”。
“滿金州都傳的沸沸揚揚了。城裡見天議論的都是這個,只要上個街就沒有聽不著的”,收拾著手巾把子的李英紈隨口道:“以前哪馬別駕口碑倒還不差,如今滿城人背地裡都叫他是偽君子,還有傳言說他族裡了話,說是馬別駕丟了先人。以後不準進祖墳!”。
說實話,這些傳言唐成大多都不信,比如倒夜香、吝皮啥的,以老馬的身份和他對老馬地有限瞭解,知道這樣的事情絕無可能。但他同時也確信一點,老馬如今算是徹底的聲名盡毀了,窩囊、吝皮、有色心沒色膽兒。這些東西跟一個男人沾上之後,就夠已經讓人瞧不起了,更別說這還是個“沒用”的男人,尤其是那三顆紅棗,更是極品大殺器呀,以後誰再提起,甚或是想到馬別駕,先就得是一陣兒噁心,這樣的人還有什麼聲名可言?
對於馬別駕這等身份的人來說。其陰私之事總是百姓們最樂意流播及議論的。一傳十,十傳百,口口相傳之間,竊笑著議論之間,馬別駕在士林及民間費心經營了幾十年,尚算得上好的口碑就此轟然倒塌,堂堂金州州衙裡的二號人物竟成了坊間最大的笑柄。
對於一個官員,一個進士出身,以名士君子自詡地讀書人來說。名聲就是臉面!由君子到不是個男人的窩囊廢偽君子。這可已經不僅僅是打臉了,分明就是把老馬費心維護了幾十年的臉面給血淋淋的徹底撕了下來。善名難聚。惡名更難消,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名聲臉面是一輩子的戍,對於官居別駕的老馬來說,這次聲名裂毀地打擊要遠比前次陳亮之事來的更重。
想到老馬遭遇的這一切,唐成都有些不寒而慄,“這個來福還真是狠哪!”,不錯,這件事情的確是來福遵照他的授意幹出來的,對於處於明顯優勢的老馬而言,唐成一味光想著防守也不成,因就有了找來福地事情。
你讓我灰心,我就讓你傷心。唐成此次原本只是想讓老馬傷傷心,畢竟憑他現在的位份是扳不到老馬的,卻沒想到來福下手這麼狠,竟是徹底的把老馬的臉給撕了!可憐老馬以名士自居了一輩子,最是要臉的人,如今老了老了的,卻……
“這傳言從那兒出來的?”。
“誰也說不準”,李英紈又幫著唐成盛了一碗湯,“不過聽人說這傳言裡涉及到的別駕府里人名,陳設什麼地都是半點不假,要不然也沒這麼多人信,這麼多人傳。按這個看,肯定是內賊做的戍。”
“內賊,到底是誰,就沒個說法?”。
“就是上個月的時候,年下剛過,別駕府裡逐出了一個侍候了三十多年的老家人,大家都說這些事就是那老家人氣不過傳出來的,要不平常人咋能那麼清楚別駕府裡的事情。”老家人?他現在在那兒?”。
“死了,那老家人就是因為得著病才被逐出來的,又老又孤又病的,又趕上大寒天兒,出府沒多久就死了”,言之此處,李英紈嘆息了一聲道:“待下人實在是太苛,說起來這也是馬別駕自作自受”。
“噢,原來是這樣!”,唐成笑道:“行了,不說這髒戍了,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