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一點之後,唐成微微一笑,扭頭迎上了鄭凌意的眼神兒,他什麼都沒說,也根本沒說,只有臉上的表情和眼神坦蕩自然,光月斐齊。
在唐成這般的目光中,鄭凌意臉上的漲紅慢慢的消退下去,代之而起的是一片青灰,“小螺,青杏給了你什麼好處?”。
“大人,沒……”。
“不說是吧?”,唐成還真沒想到鄭凌意說話時還能這麼冷,“看來你是想到西水門附近一百文一次的勾欄裡陪那些滿身魚腥味兒的船工了”。
“大人,我……”,應聲跪下來的小螺哆嗦著痛哭失聲,“我真沒收青杏的好處,只是想幫幫忙……”。
“連我都敢算計。你這賤婢好大的膽子”,鄭凌意根本沒再聽小螺的哭訴,一腳將她踹翻在地後。便直接到了蹲在地上的青杏身前,“站起來”。
唐成見鄭凌意在料理家事,而且還是涉及到他地家事,因也就沒插話,但她隨之而來的一個字卻使得唐成不得不出頭了。
臉色煞白的青杏哆哆嗦嗦地站起身後,鄭凌意就只說了這一個字:
“脫!”。
粉嫩的胸膛隨著青杏的起身蕩起了一層炫目的波濤,她顯然是被主子的臉色和命令嚇呆了,竟至於忘了用手遮掩。
唐成見狀一聲嘆息,伸手脫下剛已被解了布紐的外衫,上前一步裹住了呆愣愣的青杏。繼而又上前一步站在兩人中間,“這事就過去了吧,她也是為了你好”。
“這賤婢不是喜歡脫嘛,就讓她脫”,鄭凌意伸手去推唐成,卻又怎麼推得動?
“滾,都給我滾出去”,雙手都被唐成握住之後,鄭凌意也慢慢的安靜了下來。
青杏和小螺啜泣著去了,一時間客舍中便只剩了執手相握的兩人。“那賤婢跟你說什麼了?”。
唐成毫無隱瞞,“她說你是宮中的才人,是皇帝地女人,我們不可能在一起!還說我若是壞了你的身子。你,她。我三人都得死,她與我還得被誅九族”。
原本還有些氣怒難平的鄭凌意聞聲沉默了,良久之後突然抬起頭來看著唐成道:“那賤婢說的都是真的。怎麼,你怕了?”。
這一刻,鄭凌意的臉上滿是桀驁,自傷與倔強。
“怕,我正握著皇帝女人的手,又怎麼會不怕”,鄭凌意臉色剛變。唐成後邊的話已隨之而至。“我真怕呀,怕找不到路把你從宮裡**來”。
“你怕的只是這個?”。
“偽臨朝武氏者。性非和順,地實寒微。昔充太宗下陳,曾以更衣入侍……掩袖工讒,狐媚偏能惑主”,唐成所吟誦的便是前朝駱賓王為徐敬業所寫地《討武氏檄》,“昔日太宗皇帝的才人都能做高宗皇帝的皇后,進而還能登基稱帝。為什麼你這個才人就不能走出宮城?我怕的是龍原上地宮城千門萬繞,找不到把你**來的路”。
“名為皇子,實為囚徒,方今陛下被流放房州地十四年裡早虧了身子,現在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我曾聽表姐說過,太醫署含糊說過什麼三年。依宮中成例,先皇駕崩之後其後宮嬪妃可自請出家度為女冠,一入道門便是斬斷紅塵,再世為人”。
鄭凌意眼中桀驁與倔強已化為柔情,“我朝大戶人家都有自設家廟,家觀以供養僧道之習俗。阿成,你要做官,做很大很大的官,才有可能從皇家道觀中請出女冠奉家供養”。
“原來是循先皇后的舊路”,這條路武則天與高宗皇帝李治走過,隨後的玄宗朝中李隆基與楊玉環也會走上一走,唐成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也會踏上這條路。
不過敢要皇帝的女人就得付出代價,這條路就是再難,也他孃的要趟一趟了。
即便權勢甚大,有“內宮女宰”之稱的上官婉兒也脫不掉“昭容”的身份,如今的鄭凌意就更是想也別想,只要她一天不脫這個身份,原本地處子之身便動不得。皇帝對後宮女子地寵幸都有嚴格的存檔記錄。就如同每年要“刷茬”檢查太監地淨身情況一樣,內宮中對四十五以下,未曾被皇帝寵幸過的所有等級嬪妃每年也有一次例行檢查。
一旦在檢查中現異常,其後果就會如青杏所言。
睡覺的時間本來就晚,有了青杏這麼個插曲後,兩人都沒了睡意,卻又不好做出別的什麼事情來,便在客舍裡說著閒話。
說著說著,兩人很自然的商量起桐油生意的相關事項來,遠在長安生的這次兵變,也深深的影響乃至改變了揚州的形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