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成那邊回去之後少不得一陣兒攪擾,只是像今天發生的這事兒根本就沒法兒說清楚,特定的人在特定的環境發生了特殊的事情,剎那之間的心靈交匯就跟後世傳說中的一見鍾情一樣,不僅別人看的迷糊,就是當事人自己想說時也沒法子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攪擾了一陣子之後,吳玉軍自去睡了,或許唸叨著馬上就要到揚州了,下午瀉過火的他晚上倒是沒再怎麼折騰,這間接裡也成全了唐成能有一晚好眠。
第二天早上起來,唐成出艙後才發現凌意坐著的那條快船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先走了,看看遠處紅彤彤的初升朝陽,再想想昨晚的那些事情,益發的像是臆想中的聊齋故事了。
此後幾rì便是放船東行,最初的新鮮感過後,唐成除了偶爾看看景兒之外,其餘的時間都以看書來打發時光,上次在嚴老夫子那裡的經歷終是對他有著很深的刺激。
一路放船東行,幾rì之後行程總算走到了頭兒,揚州到了。
揚州處於淮河下游,經此東行不遠就是出海口,一邊連著大海,一邊連著南北溝通的大運河,特殊的地理位置使揚州成為隋唐之際最為重要的商港城市,也成就了它雄富冠天下的赫赫盛名。
揚州的繁華撲面而來,揚州的繁華實實在在,這一點從碼頭上的擾攘就可以看出來,及至上了碼頭一路往城裡走時,唐成的感覺就跟後世人初逛上海城的感覺差不多,人多,車也多,跟眼前這座城市比起來,原本覺得挺大的金州簡直就像個鄉下了。但唐成畢竟是後世裡穿越過來的,大城市也見的多了,是以並沒有如吳玉軍所想的那般驚詫。
“這是波斯胡,揚州最多的,那個……看那個全身黑棕sè的是海外南崑崙人,阿成你要有興趣的話可以買兩個崑崙奴,這些傢伙別的本事沒有,水xìng確實好的很;看那個袒赤著半個肩膀的是婆羅門”,一路往城裡走,吳玉軍一邊指指點點的向唐成介紹著兩邊路過的蕃客,“這個是獅子國來的,大石國,這兩個倒是有意思,一個看著像白蠻,一個看著像赤蠻,怎麼居然走到一造兒裡了,這個嘛……骨唐國,他孃的他肯定是骨唐國來的”。
唐成後世裡學杜詩時也曾誦讀過杜甫“商胡離別下揚州,憶上西陵故驛樓”的詩句,加之看過其它一些資料,自也知道唐時揚州及廣州兩地都有大量胡人在此定居,譬如在唐朝聲勢還不如揚州的廣州,晚唐時就有不下十萬胡人在此定居,以至於要專門設立坊區予其居住管理。
唐成後世裡在省會城市長大,畢業後更是在外資子公司,外國人早看的多了,是以吳玉軍的這些指指點點除了讓他感嘆唐朝竟然也有如此城市之外,並無太多驚奇。
聽者如此反應,那身為講解者的吳玉軍慢慢也沒了勁頭兒,最終放棄了對來往胡人的指指點點,直到見唐成抽著鼻子時,這才興致高漲了幾分的嘿嘿笑道:“別聞了,這是香料的味道,還有那股子燥氣是燒瓷的味道,這揚州城裡大大小小的商鋪子近萬,其中有三成是香料店,三成是瓷器店,至於另外三成我不說阿成你也該知道了吧?”。
“綢緞!”,作為最富盛名的商港城市,香料是最大宗的進口產品,但出口裡既然有了瓷器,又怎會少得了綢緞?果然,唐成回答出來後,吳玉軍嘿笑點頭不已。
揚州城內有子城與羅城之分,蜀岡上環有深濠的曲尺形子城乃是軍政機關所在地,而蜀岡下的羅城則是百姓於商賈們的居所。
在東華門檢驗了過所後進城,唐成正式走進了這座被三條運河河道及陸上道路分隔的秩序井然的城市。
十里長街市井連,月明橋上看神仙。唐成一行四人溜達著來到了揚州城內最為繁華的所在,最終按吳玉軍的指點在距月明橋不遠的一家客棧中投了宿處。
“這塊兒是揚州最繁華的地界兒,這家客棧也是揚州最大的客棧,客棧的門臉子你剛都看到了吧,這裡面才加一個大,光是上房就有一百多間,旁邊還連著一個酒樓,後面有酒肆、勾欄,只要你有錢,住進這家客棧之後要啥有啥,都不用出門的。打聽訊息再方便不過了”,言至此處,吳玉軍咂咂舌道:“他孃的也真是rì怪,要說這揚州城裡賺錢的大鋪子是不少,但背後的東家幾乎清一sè兒的都是波斯胡”。
在櫃上辦過手續,唐成邊聽著吳玉軍的嘮叨邊跟著領路小二進了客棧裡面,這家客棧果然是大,圍繞著天井而建的四面樓中房子既多,客人也著實是多。
“看見了嘛,從南邊那個門樓裡往後走就是勾欄,到那兒去看過之後,阿成你就知道金州……”,吳玉軍正一臉興奮的說到這裡,就聽不遠處有一人笑著招呼道:“這不是吳老弟嘛!怎麼也來了揚州?”。
“哎呀,是林兄,你也到揚州了,幸會,幸會!”,唐成跟著高聲寒暄的吳玉軍走過去,就見他嘴裡的“林兄”是個身形微胖的四十多歲中年,服飾考究,尤其是臉上的那兩撇小鬍子更是用香油順過的,油光可鑑,一絲不苟。
“還不是為了桐油生意,做經濟營生的可不就是這勞碌命”,那林兄用尾指上長長的指甲挑了挑鬍梢兒,“吳老弟莫非也是為此而來?”。
“此來揚州主要是想進些茶貨”,吳玉軍這話剛一出口,唐成心底就忍不住嘆了口氣,伏天大七月的進茶貨,這話擱誰聽了能信?果然那林兄眉頭翹了翹,不過他也沒說破什麼,只笑著道:“正好愚兄在前堂酒肆裡訂了席面,宴請的也都是我山南東道來的桐油商們,趕的好不如趕的巧,吳老弟並這位……”。
“噢,這是我表弟唐成,吃的衙門飯,正好這趟一起過來送公文的”。
“好好,正好吳老弟並這位唐兄弟一起過來趁個熱鬧,畢竟大家都是從山南東道里出來的嘛,啊,哈哈!”,那林兄抱拳向唐成拱了拱手,“就這麼說定了,吳老弟你們且先去洗洗,稍後前堂酒肆錢塘雅閣見”。
“這人是誰,看著氣派倒是不小”。
“山南東道最大的桐油商林明林五爺,氣派還能小嘍!”,吳玉軍邊往客房裡走,邊小聲向唐成解釋道:“他叔父就是咱們道里的這個”。
唐成看了看吳玉軍翹起的大拇指,“本道觀察使林白羽大人?”。
“咱山南東道除了他還有誰算得上這個”,吳玉軍臉上再沒了剛才手指勾欄時的歡快,“咱前腳剛到,後腳兒就撞上他,這兆頭……”。
唐成對此次生意寄望極大,聽說林明的來歷後心裡難免也有些悶悶的,但他素來心xìng堅韌,是以也沒在臉上顯露出來,“洗洗後去看看再說,山南東道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未必他還能一口都吃下不成?”。
進房安頓下,唐成梳洗過後,邊與吳玉軍一起往前堂酒肆而去。
錢塘閣是個大雅閣,除了擺放席面的地方之外,還空出老大一片來,約莫著是給助興的歌舞伎們準備的地處,因是大,所以雅閣裡雖然已坐了七八人也不嫌擁擠。
唐成兩人是最後到的,這少不得又是一番寒暄見禮的擾攘,聽林明的紹介,雅閣裡坐的果然是山南東道各州的大桐油商,其中那個身穿福字緞衫,神sè間對兩人頗不以為然的胖子該就是金州萬福來桐油鋪子的東家,剛才來時唐成聽吳玉軍說過,此人原是金州中鎮將府裡的大管家,有這麼個淵源在,唐成對他的冷淡也就見怪不怪了。
寒暄完畢坐下之後,眾人先是循例說了一陣風月,交流了一番征戰扶桑姬、新羅姬的心得體會後,恰恰已是酒過三巡,至此,大家都知道該入正題了,也就放了手中的杯筷,靜等林明發話。
…… ……
PS:不到黃河心不死,不撞南牆誓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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