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唐成真不知道該說啥了,人連人,關係套關係,鄖溪縣中人只知道總捕張子文是趙老虎地結拜兄弟,又有多少人知道張子文地親哥就是州衙裡的三把手張司馬?滿縣衙人都清楚姚主簿背後站著馬別駕,又有幾個人知道不顯山不露水兒地趙老虎竟然能讓張司馬欠下偌大一個人情?
衙門裡的水真是深的很哪!
趕了一天的路,晚上又跑到這時候,唐成見張相文眼皮子重的支都支不起來了,也沒再問他別的話,催促他趕緊去睡,誰知這小子賴在榻上愣是不起來了,嘴裡嘟囔著說腿都站不起來,今晚就得在這睡了。
推了兩下只換來張相文幾聲哼唧,唐成見狀苦笑著搖了搖頭,順手把他腳上鞋子給扯了下來,隨後又把腰帶取了,連扯兩圈兒搓肉丸兒一樣替張相文脫下外衫後,唐成拿過一邊兒的提花春被給他蓋上了,這中間張相文愣是沒睜眼,嘴裡哼哼唧唧的任由唐成擺弄。
看著張相文眼下的樣子,唐成眼裡的這個結拜兄弟又恢復成了昨晚之前的那個印象,他可不就是個半大孩子?
給張相文蓋好後,唐成都走到門口的時候又轉回了腳步,走到榻邊捏著張相文的臉問了一句,“說,你還有個四叔是幹嗎的?”。
“四叔……在家幫我爹……料理家事呀”,張相文剛說到這裡,唐成捏著他臉的手已忙不迭的拿開了,這貨真夠可以的,說著說著口水都流出來了,正好嘀嗒到唐成手上,只把人噁心的不輕。唐成一邊擦著口水,一邊出了口氣,好歹不用擔心他四叔改天再跑出來嚇唬人!
揹著身子的唐成根本就不可能看到,正在他邁步走出房門時,榻上的張相文悄然睜開了眼睛,目送著他背影的眼神兒裡有著絲絲縷縷的溫暖,但嘴邊兒上掛著的依舊是那憊賴的笑容……
折騰了一天唐成也實在是累了,他原是就近到了吳玉軍剛開的上房裡,吳玉軍雖是走了,但因這房是開了一天地自然就沒鎖。
唐成因是急著睡。進門之後也沒就沒點燈。摸黑直接到了榻上躺下,誰知這一躺手上就摸到了一片滑膩膩地肌膚,還沒等他醒過神兒來懷裡已滾進了一具赤條條的身子,隨後耳邊就想起了女子帶著濃濃睡意的甜膩聲音,“嗯……冤家……”。
“小粉桃兒!就是剛才陪吳玉軍的那個妓家,感情她居然沒走?”,至此唐成剛起來的滿腦門子睡意頓時消散一空,等想到要起身時,才赫然現有一隻手在剛才愣神兒的時候竟然……竟然無意識的攀上了小粉桃兒胸前波濤洶湧的大白兔上,而且掌心處還正按在那紅紅的大白兔眼睛上……就在這一刻。唐成終於徹底信服了後世那個算命假瞎子在被戳穿之後。憤而怒罵他的那句話。“你小子就是天生地騷骨頭,一輩子也別想安生守著一個女人!”。
輕輕收回手,輕輕起了身,唐成輕輕地出了房。再次他再沒敢偷懶,到下面櫃上讓正打瞌睡地小二重新給開了房,進房之後也沒心思再洗腳什麼的,匆匆脫了衣服後倒頭就睡下了。
穿越以來早起已成了習慣,雖說第一天累的很了,唐成起身的時間也沒比平時晚多少,起身梳洗過後,他便直奔了張相文地房前。
唐成伸手叩門時候才現這房門根本就沒從裡邊兒閂上。還是他昨天晚上出來時候隨手關上的模樣。這麼大個人了,連睡覺要閂門都不知道。唐成真不知道該說他什麼了。
剛一推門進去就聽到一陣鼾聲,看著張相文長的白白淨淨斯斯文文的,這鼾聲還真嚇人,許是睡覺姿勢不對窩著脖子後出氣兒不順的緣故,他每打幾個長鼾後,間歇性的鼻子裡就要連著哼哼幾聲,這樣的哼哼聲再配上雙腿夾著被子蜷成一團兒的睡姿,實在是像極了半拉子地豬崽子,看地唐成忍不住笑出聲來。
把哼哼個不停的張相文從榻上弄起來後,趁著他梳洗地當口唐成就說了桃花瓣的事兒。
“這個好辦,不就是弄幾條魚嘛,我洗完就找樓裡的夥計把這信兒快馬報回去”,張相文帶著一臉的水珠子仰頭笑道:“有時候連我爹都說我四叔心思比女人都細,但他辦事最是穩當不過的,這事請了他來辦,大哥你就儘管放心,快馬來回比坐車要快的多了,明個兒準能把那魚給你弄來”。
梳洗完吃飯的時候,張相文隨手招了個夥計過來說了兩句,不一會兒掌櫃的就上來了,張口就是一聲“少爺”。
張相文因說了派人回家傳信兒的事,掌櫃點頭答應,說是這就吩咐人去辦,眼見那掌櫃走到門口了,唐成想起一事來,起身趕到房門口向那掌櫃又吩咐了幾句。
張相文給唐成遞過了一碗大棗粳米粥,“說啥呢?”。
“沒啥!”,在張相文對面坐下,唐成看了看面前精緻的粥碗及熬製的粘香的粳米稠,微微一笑道:“當初你在縣學也是不顯山不露水兒的,結拜的時候也沒看出來,你小子不簡單
“什麼簡單不簡單的,跟大哥比我還差得遠”,張相文見唐成笑的平和,臉上慣常的憊賴笑容也出來了,涎著臉問道:“大哥莫非是在怪我隱瞞家裡的事兒,這有啥好說的,咱倆是意氣交,我要一張嘴就說這個,沒得俗了這份結拜之情!咱好歹也是讀書人出身,殘紅尚有三千瓣,不及初開一支鮮。只聽聽這詩就知道大哥不是這樣的俗人!”。
張相文家裡如此了得但他這個結拜大哥卻不知道,回回都是搞突然襲擊,生氣是說不上的,但唐成心裡難免有些憋悶,原本張口想提說兩句,但看到張相文這憊賴笑容,再聽他說的這些,原本想好的話也懶的再說了,除非是有正經事兒,否則這小子你就沒法跟他好好說話。
“行了,你就別賣弄口舌了,趕緊吃吧”,唐成喝了兩口粳米粥,心下倒是想起一事來,“對了,我倒有件事想問問你”。
提到正事,張相文收了臉上的嬉笑之色,“大哥你說”。
“你自己手上能呼叫的有多少錢?”,唐成說完又刻意補充了一句,“我說的是你自己的私房錢”。
“我也不清楚”,張相文說完後也覺得這話有些讓人不太明白,遂又解釋道“實不瞞大哥,我從小手頭兒上就沒缺過錢,所以在錢上素來不打緊,平日家裡的月例還有叔叔們給的錢都由房裡的大丫頭管著,沒了只管找她要,我自己還真沒細算過。怎麼?大哥你缺錢使?我那私房裡多了不敢說,百八十貫總該是有的”。
“百八十貫,你還真是個小財主!”,一貫三百,百貫三萬,考慮上購買力因素的話,抵得上後世小五萬塊錢了,光是零花兒就有這麼多,張相文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小財主,但這百八十貫若是放到桐油生意裡還真不算什麼,唐成笑著搖搖頭,“算了,不說這事了,吃飯,吃完還得去辦事”。
張相文是個急性子,那兒受得了這半截子話,撂了手上的筷子追問道:“百八十貫還不顧?大哥你到底啥事兒啊?”。
“我能有啥事兒,就是現在有一鋪好生意想做,只是本錢不太夠,原想著拉你入夥的”,唐成也放了筷子,將桐油生意的事兒說了一遍,“這事兒還沒點兒!要是沒有使君府的話,這起子大生意根本沒法兒做,我也就是隨口問問,真等要用錢的時候再說”。
“自打出了縣學,我現在一看公文就頭疼,大哥你還能從朝報裡看出這樣的大生意,不簡單哪”,張相文嘿嘿一笑,“既然能賺錢,那咱就幹唄,錢不夠好說呀,我找我么叔先借點兒”。
“這不純是錢的事兒!我能從朝報裡看出這訊息,別人就看不出來?即便現在沒看出來,馬上也該明白了,一等各家開始囤桐油的時候兒,有錢也買不著了,你嫂子那鋪子雖說是鄖溪最大的一家,但畢竟不是唯一的一家兒,即便能從老戶們手上收些桐油上來,又能有多少?放在整個金州看起來又算得了什麼?單是鄖溪就有那麼多家桐油鋪子,滿金州得有多少?”。
“大哥的意思是想借孫使君之力來囤油?”。
“這只是一部分,畢竟孫使君是一州刺史,只要他動了心肯出手,不說全部,起碼弄到金州境內一半兒的桐油該沒什麼問題;另一個就是出貨,歸根結底囤了油是要賣的,但這麼多年來金州桐油的出貨全被那幾家大鋪子控制著,這幾家大鋪子能做偌大的生意,背後的人怕是大不簡單,沒有孫使君在前面撐著,這起子生意就是有錢也沒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