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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事不關己,關己則亂 (2 / 2)

一路直到縣衙東院兒,唐成直接就進了趙老虎的公事房。

“阿成來了,坐”,見是唐成進來,趙老虎笑著示意了他書案對側的那張胡凳,只不過捏把著東西地手上卻沒停,“中午的時候才聽二女兒說你父母到縣城了。我置備了些給親家的東西已經送到你住處了,散衙回去後記得點收”。

“那我替父母謝過了”,張縣令那邊可是急等的,唐成也沒心思坐,“張縣令命我來請縣尉大人過去敘話”。

說話的中間兒,唐成自然注意到了趙老虎的雙手,原來他手上正捏把著的竟然是……泥團多新鮮哪。五十多歲的趙老虎竟然沒事兒在公事房裡捏泥巴玩兒。

“還是讀書人沉得住氣呀!”。趙老虎任唐成看著,手上半點沒停。“恩,我知道了,你回吧,就說我有事出去了,約莫著要得個多時辰後才能回衙”。

唐成再沒想到趙老虎會這樣說話,“嗯?”。

“蘇小七先到的我這兒,然後才去地裡邊兒公事房,二龍寨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張無頗現在叫我過去是拿主意的,我現在還沒個準主意,去了有什麼用?”,嘴裡說著話,趙老虎手上的那團泥巴也慢慢的出了形狀,而這泥巴捏出來的……正是一座三面陡崖的平頭峰,“有些事情……還沒想明白,你就這麼回話吧,個多時辰後我自己會去的”。

唐成頓了一下才明白趙老虎口中的蘇小七該就是當信使地公差,他從二龍寨回來先找趙老虎,然後才去找的張縣令,這事兒雖然不大,但畢竟關礙著尊卑不分的忌諱,而趙老虎能把這事兒直接跟他說出來,也足證沒拿他當外人。再細想想趙老虎說的也著實有道理,唐成也就沒再說什麼,轉身出了公事房。

“有些事情……還沒想明白”,從東院兒出來的路上,唐成一直在想趙老虎的這句話?他到底有什麼想不明白的?二龍寨這件事情本身又有多少違反常理地地方?

重新來到張縣令公事房外時,唐成心中已有了八成把握,現在趙老虎正絞盡腦汁想著地事情該也就是他自己擔心的事。

聽唐成回報說趙老虎已經出衙要個多時辰後才能回來,原本一直繃著地張縣令慢慢放軟了身子,而平靜的臉上也漸次湧現出幾絲焦躁,不過他也沒多說什麼的揮了揮手。

從張縣令公事房裡出來,卻不見了雜役老孫,唐缺也沒心思打問他的去處,回到自己房間後便在那一排櫃子裡翻找起來。

初唐時對百姓的管理多延續太宗朝定製地編戶制度。按籍定戶,每戶人口多少,田畝多少,大牲口多少及丁男多少都需報備官府,編戶之民不得擅離原籍,若有出遠門的需要。就必須到地方官府申辦一張“過所”,這加蓋官印的過所類似於後世的身份證,不管是穿州過縣還是住店歇宿,都要查驗登記。凡是被各地衙門查到沒有憑證的既以流民論處,不僅抓住後要遣返原籍。且遣返之前還需好生吃一頓夯實板子。

編戶內的丁壯之男除抽調到邊軍及鎮軍中地以外,其他人都是在家種地務農,但遇有戰事或者是特殊需要時則需服從徵召調配,“昨夜見軍帖,可汗大點兵”,六朝樂府民歌《木蘭辭》裡所說的“軍貼”其實就是徵調文書的一種。

而這徵調文書的寫作本身也絕非像唐缺剛才想象的那樣就是一個通知,他遠比後世地通知要複雜也繁瑣的多,不僅需要寫明徵召的事由,範圍,時間等常規事項之外。更需在徵調文書後附上所有屬於徵調範圍內丁男的戶籍資料,說明他們接到徵召令後要到那裡去集合,聽誰調遣安排,又該幹什麼事情。這也就是為什麼《木蘭辭》裡會特意寫到“軍書十二卷”的原因。

文告本身固然簡單,但最重要的卻是文告後面附著的徵調詳細條目。

所以張縣令佈置的這個任務雖然聽來簡單,但要做起來的話還真不是一般的複雜,而且要想做地不出紕漏,就必須有司倉、司戶等縣衙各曹的配合才能完成,遠不是剛剛入職的唐成能獨立辦好的。

捧著以前的徵調文書範本。唐成越看眉頭皺的越緊,不過他皺眉頭的原因卻不僅僅是為了這份差事自己一個人根本就沒法兒做,更重要的在於隨著他對徵調的瞭解越多,也就越看到徵調背後地危險。

等唐成他將這份徵調文告並後附的文書翻完,他再沒了伏案提筆開始做事的念頭,而是捧著這份徵調文告進了張縣令的公事房。

迎著張縣令的眼神兒,唐成將這份厚厚的一沓文卷攤放在了他面前,“大人要的可是這個?”。

張縣令隨手翻了翻文告,拍著腦門搖了搖頭。“是我思慮不周了,你這就去西院兒找姚清國,讓他從各曹刀筆吏中抽調人手兒過來,就依著這個樣本做一份出來,越快越好”。

唐成順著張縣令的話點了點頭,靜默了一會兒等文卷收好後要出去時,他才輕聲問了一句道:“大人的意思是在全縣範圍內統一徵調?眼下已經是四月底了”。

唐成這一問一說之間。兩句話聽來全然是風馬牛不相及。卻讓張縣令聽地身子猛然一愣,“我心下實有些煩亂。你要說什麼就儘管說,莫來這微言大義的春秋筆法”。

“是”,唐成等的就是張縣令這句話,其實這徵調背後的風險張縣令不是看不出來,只是他現在腦子太亂,所以就沒心思去想這些事兒,而身為秘書的唐成就有必要加以提醒。

“大人,眼下時令已經是四月底,正是莊稼四遍鋤的時候,也是各里各村農活最忙的時候,這時候在全縣範圍內徵調丁壯必將影響到本縣全年地收成,那此後租、庸、調各項稅賦地徵收也必將大受影響;再則一次性徵調這麼多丁壯助戰圍剿二龍寨,不拘是軍器還是口糧,只怕本縣官倉裡都支應不起。三則剿匪總不免死人,這後續裡就還涉及到死者的安埋撫卹”,隨著唐成地侃侃而言,張縣令的臉色也越來越沉。

張縣令這雖然是第一次任主官,卻並非剛剛出來做官,這些東西他那兒有不明白的,眼下不過是急怒攻心罷了,所以諸般情況唐成也只是點到為止,“撇去這些不說,最讓人擔心的卻是徵調過程中會出事。一旦這個徵調文告大人署印轉下去後,就該是姚主簿負責具體操辦了”。

唐成這句話雖然說的含蓄,卻讓張縣令聽的悚然一驚,原本毛躁的根本沒法兒想事兒的他也因這一驚之後,迅的靜定下來。

在莊稼收成前的大忙時候徵調身為各家各戶主勞動力的丁壯男人,這本就是最容易激起民憤的事情,更別說具體操辦此事的還是姚主簿,只要他稍稍在裡面做點手腳煽煽風,點點火……跟轄境生匪升不了官兒比起來,因施政不當而激起民變可是要殺頭的罪名,“殘民以逞”這四個字實在是重於千鈞哪!

即便那姚主簿不趁著這個機會做手腳,若因此番徵調擾民耽擱了這一季莊稼的收成而使賦稅任務完不成的話……那還不等九月份監察御史來彈劾,張縣令這個位子就已經坐不住了。

忙中生亂,或者是關心則亂,世上有那麼多聰明人卻幹出了蠢事兒,往往就是因為如此,而張縣令有心徵調全縣丁壯顯然就屬於這種情況。

說起來實是多虧了唐成的提醒,否則一旦他在急促之下給徵調文告署印轉之後,到那時就是清醒反應過來之後也已經晚了,不定得鬧出多大的是非來。即便是亡羊補牢的能將此事消弭下去,有姚主簿乃至其背後的州城馬別駕在,異日吏部考功司考校時,張縣令“昏庸無能,朝令夕改”的八字考語是跑不了了,而一旦背上這八字考語,也就意味著他此生的仕宦之途算是走到了頂兒。

想著想著,張縣令額頭角竟然沁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還有什麼想法一併說出來”,雖然沒有對唐成說什麼感謝的話,但張縣令看過來的這個眼神中卻已表達了這個意思。

“又要剿滅二龍寨山匪,又不能請調鎮軍,如此以來徵調地方丁壯勢在必行,大人的想法是不錯的,只是具體該怎麼徵調,要徵調多少人,這些人又該如何安排,大人倒是可以垂詢一下趙縣尉的意見,我對此也是全然不懂的”。

“恩,說的對,事不關己,關己則亂哪!”,張縣令指了指唐成拿著的文卷,“擬寫徵調文告的事就先放放,趙縣尉到了之後立即請來見我”。

“是”,唐成拿著文卷出了公事房,並悄然將門給掩上了。六千字更新求月票!今天上街的時候有事去藥店,正好見著有稱,稱了一下兒體重竟然掉了五斤!見到這結果先是一喜,貌似俺即將恢復曾經的玉樹臨風的身材;繼而一陣心酸,乖乖隆裡個冬!碼字確實是個民工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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