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嫤。”蔣王氏跟了進來,很是不悅:“你嫁過來這麼久,還是成親那一日拜過祖母一回。
照理說本該早晚問安的,如今祖母備了晚飯請你過去,你也不去,是何道理?
這就是你淮安侯府的家教嗎?”
趙嫤慢條斯理的抬手掀開床幔,正欲坐下。
一抬眸便瞧見周彧靠在床頭,手中握著本書。
顯然,她沒進來之前,周彧正靠在床頭看書,這床幔應當也是才放下來的。
趙嫤手下一頓,若無其事的丟下床幔,轉身看向蔣王氏,笑吟吟的輕語:“婆母要說禮,我也略懂一些。
我嫁進來這麼久,懷賦也不曾同我行過敦倫之禮,我的委屈又同誰說去?
這要是細算起來,我還算不上是輔國公府的人呢,就別講那麼許多規矩了。”
“你!”蔣王氏恪守婦道大半輩子,從未有人敢在她跟前說這樣的話,真真是氣得不輕:“還不是因為你名聲太壞了,嚇得他不敢進昭陽院?”
“新婚之夜,他不曾來我這處嗎?”趙嫤單手伸進床幔內,勾住了周彧的手在手中把玩,外頭則朝著蔣王氏慢言細語:“我給過他機會的,可惜,他不中用啊。”
蔣王氏想叫她去老夫人那裡做什麼,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看蔣王氏的臉色,總歸不是什麼好事就是了,她只管拒絕便成。
蔣王氏臉色鐵青:“你當真不去?”
“不去。”趙嫤踢開繡鞋:“我乏了,要沐浴了,婆母請吧。”
“豈有此理!”蔣王氏剋制住叫人綁走她的衝動,拂袖而去。
“你今晚又住這兒?”趙嫤勾起床幔,詢問周彧。
“嗯。”周彧應了一聲,拉過她左手檢視:“怎麼拆了紗布?”
“皮外傷罷了。”趙嫤不以為意:“已經結痂了。”
“我給你沐浴?”周彧抬起澹清的眸子看她。
“小傷罷了,你當我是殘廢了?”趙嫤笑了一聲,起身招呼惜雨打熱水進來。
周彧聽著屏風後的水聲翻了一頁書,神思卻早已不知飄到何處去了。
趙嫤不信任他,或者說不信任任何人。
她就像一隻受盡傷害的小獸,用張揚的笑,用囂張霸道的行事方式,給自己築出了一層厚厚的鎧甲。
趙嫤沐浴過後,倚在軟榻上,惜時端了安神藥進來,她一氣飲了。
而後披散著一頭溼漉漉的髮絲,任由惜雨替她擦拭。
周彧默默下了床,接過惜雨手中的長巾,坐在她身後,動作溫柔細緻,恰到好處。
“蔣士柯克扣軍餉,陛下派去的人已經查到了頭緒。”周彧嗓音清冽,緩聲開口:“蔣王氏急著叫你去老夫人那處,想是商議了想從你手中先拿出銀子來。”
蔣士柯便是輔國公,如今在軍中任要職。
“做夢。”趙嫤笑了一聲,她覺得舒坦,小貓兒似的枕在了他腿上。
周彧動作更輕柔了些。
“你和趙月華的親事,什麼時候定下來?”趙嫤杏眸微闔,軟軟的語調中有了朦朧的睡意。
“怎麼?”周彧手中動作一頓,垂眸望著她,冷白修長的手指蜷起,骨節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