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讓陳惠敏回去後,周易隨手就打掉了一名記者手裡的麥克風,頭也不回地上了車。語氣平靜的聽不出任何怒火,甚至連眼神都古井無波。
錢江見狀果斷掏出了自己的錢包,分別取出一疊錢扔給了那幾位機器受損的記者:“全都滾蛋!屌你老姆的,痴線。”
純黑的凱迪拉克suv在凌晨的香港亮起了車燈,引擎的轟鳴聲讓試圖採用人海戰術的飛毛腿們紛紛讓開了一條道——
“酒店已經定好了,剛好燕茲就在沙田這邊跑宣傳,我已經讓季聲姍定好了房間。”
“嗯,麻煩你了。”
凝視著車窗外那飛速略過的燈火街景,周易頭也不回道。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裡總會有種莫名的恐慌感——
這感覺他上輩子很熟悉,每當夜深人靜一個人躺在床上的時候就會在腦子裡冒出來,例如我死後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麼樣、遙遠的未來會發生什麼我是不是永遠都看不到了等等……
這輩子因為長這麼大以來一直都順風順水的緣故,他腦子裡已經幾乎不可能冒出這種念頭了。
畢竟可以玩的太多了,花花世界迷人眼。
張國容的去世他沒什麼感覺,頂多就是唏噓兩句,但這次換到了他所相熟的黃沾後,他這才發現自己還是沒怎麼變——骨子裡還是那個怕死的人。
以前的不在乎不過是因為覺得自己還年輕。
捫心自問,臨死之際,他是絕對做不到黃沾這麼灑脫的,甚至還能苦中作樂給自己選一張看起來就很喜慶的遺照。
親眼看到過去那個精神還算硬朗的黃沾在病魔折騰下不成人形,這對周易多少還是造成了一點衝擊。
無論是上輩子無痛重生前亦或者是這輩子長大成人後,死別這種事他都沒有遇到過。
雖然不至於說打擊到他,但心情是肉眼可見的被影響到了,腦子難免會開始胡思亂想。
“算了算了,回去洗個熱水澡,睡覺,一定是熬夜熬太久了讓我開始產生悲觀情緒了。”
周易狠狠搖了搖頭,似乎是想要將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都給甩出去。醫生都說熬夜確實會讓人情緒容易變差、更容易因為一些事情被影響。
只能說,好在他的父母還身體健康,他強制性讓老兩口每一年做一次的全面體檢各項指標都在正常範疇內,這點讓他安心很多。
“房卡在前臺嗎?還是在季聲姍那邊?”
“哦,燕茲幫你收好了。”
“?”
聽到這個名字的周易點亮了手機螢幕瞧了眼時間:“這都兩點半了,她還沒睡?不是要宣傳?”
“這你問我我問誰去。”
錢江聳了聳肩,打著方向盤將周易送到了酒店——
在他獨自一人走進電梯,上到18樓到1801號套房時,房門正好是虛掩著的。
“篤篤篤。”
“門沒關,這層這面就這一個套間,進來就——”
裡面是一件米色的絲綢睡裙,外面卻裹著一件羽絨服的孫燕茲搓著手哈了口氣,套著白色棉襪的雙腳踩在拖鞋上,扭頭看去的剎那,語氣頓時一頓,臉上頓時露出了一抹陽光的笑容:“喲,晚上好。”
“大晚上的不睡覺幹什麼呢,明天打算在車上補覺嗎?”
“我好歹是幫你送晚飯的,不能這麼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吧。”
女人頓時收斂起了嘴角洋溢的微笑,右手拇指朝身後的餐廳吧檯上指了指,撇嘴道:“這個點酒店廚房都沒人了,這可是我讓助理特意買回來的,知道你匆忙趕到香港來飯都沒吃。”
“謝謝啊。”
反手關上了門,脫掉夾克隨手扔到衣帽架上掛著的周易換好了擺在鞋櫃前的鞋子,語氣盡可能保持著輕鬆:“還知道我晚上沒吃,就路上啃了倆麵包。”
只不過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孫燕茲並沒有承認,反而是晃了晃食指否定道:“不是我知道的,是錢叔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