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效率比我高,兩天後的課間,他拖我到小樹林裡,悄悄遞給我一袋子藥。
我開啟一看,白的、黃的、紅的、綠的、大的、小的、圓的、長的都有。
我有點懷疑:“這都是助眠藥?怎麼長得不一樣?”
胖子瞥了我一眼,斬釘截鐵:“當然不一樣!不同醫院不同醫生開的嘛。”
他從衣兜裡摸出一沓藥單,順溜地念了起來:佐匹克隆、安定、褪黑素、艾司唑侖、阿普唑侖、勞拉西泮……
這是助眠藥開會啊。
胖子臉湊過來:“瀟瀟,你真的打算死給你爸看啊?”
我恨恨白他一眼:“什麼我爸?叫應至誠!”
從那天后,我就沒叫過他爸爸。
“好好,應至誠。瀟瀟,你打算怎麼做?”
我想了想:“當然吃藥啦,最好一下子死掉。死不掉也要嚇死應至誠和張寧。敢不要我,哼!”
胖子吞吞吐吐:“那個,瀟瀟啊,那天保姆阿姨一打電話,你爸,不,應至誠就趕過來了。我覺得,他還是愛你的……”
我眯起眼睛斜他一眼,毫不客氣打擊他:“我可不可以認為你爸愛你呢?這麼多年也沒給你找個後媽……”
“我呸!呸呸!他的女人多得數不過來,花心大蘿蔔,才捨不得結婚!”
胖子漲紅了臉,氣呼呼地,終於和我同仇敵愾起來。
“瀟瀟,你少吃幾顆,把藥灑在地上,狠狠嚇他們一次,嚇得他們不敢離婚最好。”
他耷拉著肩頭,有些意興闌珊:“那時候,我能想到這招就好了。結果現在,唉……瀟瀟,沒媽的孩子像根草,真的。我爸只知道給錢,根本不管我在想什麼。我媽,唉……”
我很同情他,不過,誰來同情我呢?胖子至少還有個爸要他,應至誠和張寧都不肯要我。
今天就死給他們看!
下午回到家,張寧不在。
這個無所事事長期只知道做菜、美容、逛街的資深家庭婦女,最近兩天一直躲著我。
正好行事。我將五顏六色的藥片一股腦傾在水晶玻璃盅裡,倒入芒果汁。
黑白紅綠的藥片在果汁中轉動起來,不鏽鋼湯匙在盅壁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攪了半天,好多藥片只化了個糖衣,露出褐色的藥芯兒,彷彿一盅“南瓜綠豆湯”。
這是不是假藥?
我隨即給否了,胖子不會騙我。
一心求死的人攔不住。我把玻璃盅端進廚房,呼啦啦全倒進九陽豆漿機裡,開了個“好豆漿”,“呼嚕呼嚕”開始打。片刻之後,就聽刀片和藥片撞擊切割的聲音,“呲呲喳喳”十分扎耳。
大概要二十分鐘,我離開廚房,上樓。
幾十片,能死嗎?萬一死不了,會不會成痴呆?
呃!比死還可怕!
一想到可能嘴眼歪斜流著口水傻笑如豬,我打了個寒噤,回到臥室,趕緊從書包裡找出曬女狂魔醫生的名片,按上面的手機號打過去。
“醫生啊,我是前幾天看失眠的學生。”
曬女狂魔一下想起來了:“噢噢,你失眠好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