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著藥片回到家,我開啟首飾盒,把藥片放進最底層。將髮夾、髮卡、壓發、手鍊、耳夾扒拉過來,遮住了摺疊成三角形的,小小的白色藥袋。
我有點垂頭喪氣。
5片夠什麼?要死怎麼也得幾十百來片。一起化在果汁裡,咕咚咕咚喝下去,一了百了。
不知道胖子那邊收穫如何?如果也像我這般可憐,得多少周才能湊齊啊。
找個死而已,怎麼這麼麻煩?
唉,如果前天夜裡我沒有失眠,就不用這麼麻煩了。
那天,我在遊戲裡遇到了一年半之前罵過一個諸葛亮。當時我說他菜來著。嗯,那陣我不知天高地厚,看誰都菜。
之後還跟他約solo諸葛亮,等限免的時候就solo,那時候我沒諸葛亮,甚至沒玩過諸葛。但是我當時非常膨脹,跟他說我一學就會!一定比他厲害!我還給了他個備註,標上solo。
然後我把這事忘了。
過了好久,此君出現在好友列表排行榜最頂上,這個人居然王者60星了!我靠,為什麼人和人的區別這麼大!?
但我這人的優點就是不要臉。
前幾天我一直跟他私信,假裝是他萌新時期遇到的隊友,一直很崇拜他的技術和走位,問他怎麼不玩本命諸葛了,他感慨半天,帶我雙排,我蹭了好幾顆星……
其結果就是太興奮了,一點半還沒睡著。
我摸下樓去找吃的。
樓下黑漆漆的,我也沒開燈。房子雖然大,但這是我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多少回打完遊戲悄悄溜出來找吃的,我都記不清了。
我在冰箱裡取了酸奶,在茶几上拿了袋堅果,正要上樓,發現爸爸書房亮著燈。
這麼晚了爸爸還在加班?
其實這是常事,爸爸工廠和國外有很多業務往來,很多時候要晚上聯絡他們,視訊通話會什麼的。
我本該悄悄溜走,爸雖然不像媽媽事事管著我,但我知道,他不喜歡我深更半夜打遊戲。
走了幾步,我住了腳。
爸爸胃不好,醫生說是什麼壓力性什麼潰瘍的,要他少吃多餐。但他一忙碌,老忘記吃東西。
我轉身回到廚房,開啟燈,倒了一杯牛奶在微波爐裡熱了三十秒,拿了兩片吐司夾了火腿和生菜葉,刷上他喜歡的四川擔擔麵醬汁,切了一小碟子哈密瓜。將堅果袋子撕開,幾樣東西裝在托盤裡,端著來到書房門口。
牛奶、水果、堅果、吐司、蔬菜、肉類……嗯,按照媽媽的要求,算是營養全面且健康。
來到門口,門虛掩著,燈光像線條一樣筆直劃出。爸爸的聲音清清楚楚傳出來:“除了工廠外我什麼都不要,淨身出戶。瀟瀟,瀟瀟也歸你。”
我的手頓時收緊。
爸爸在說什麼?!
媽媽笑了,她竟然在笑,聲音如古箏叮咚,在這深夜居然餘韻悠長。
“應至誠,我以為我說得很清楚。要離婚,可以。工廠歸你,可以。你假模假式講良心要把錢和房子給我,也可以。但瀟瀟,我不要。”
她一字一句道:“瀟瀟歸你。”
托盤墜地牛奶打翻的橋段並沒有上演。
我悄悄退回廚房,將三明治和堅果丟進垃圾桶,牛奶倒進水槽,回到自己房間,倒頭睡覺。
我跟自己說:“你在做夢,你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