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小心。”金飛聽到背後傳來一聲怪響,回頭一看,一腳將孫招遠踢落馬下。只見一支箭從背後射出,若是孫招遠還在馬背上,定是射穿了胸膛。孫招遠方才跌落馬下,如今又重摔下來,甚覺頭暈耳鳴,目不能視,躺在地上,哎喲啊喲亂叫。
“什麼人,膽敢偷襲,是漢子有種的,便快快現身。拿上兵器,我們決一雌雄。”金飛嚷道。
樹林裡面顯出十來個人來,騎著馬,個個肌肉粗壯,掌巨指粗,拿著長矛,金飛認出來,是方才那夥土匪。為首那人卻從未見過,手執一把弓箭。剛才放冷箭者,必是此人。“二哥,就是這夥人,放了冷箭,殺了大哥。”其中一個土匪嚷道。
“不想我大哥一世豪傑,卻命喪於你幾個無名小輩之手。我這條命是二十年前大哥所救,,他是我救命恩人,再生父母,大哥之仇,我做弟弟的一定要親手報了。你們就死吧!”為首那人道。
原來,這人是土匪寨裡的二當家,方才打劫孫招遠一行時,因和壓寨二夫人廝混,未隨眾人,想原是一場普通劫掠,不足掛齒,卻不想自家大哥被楊長銘一箭射死。土匪驚恐,未知誰是下黑手之人,還道是金飛一行,便奔回寨子,告與二當家。二當家立時怒髮衝冠,等不及眾人,帶著幾個最得力的,騎馬追了過來。誓要幾人陪葬。
金飛思忖,雖土匪只有十來個,卻都手持長矛,要是使出方才長矛陣型,必然吃虧,不若和那二當家單挑,勝算才大。
金飛嚷道:“憑你們小小几個毛賊,我還未看在眼裡。那個喊話的,你口氣甚大,什麼要我幾個陪葬,我且問你,你有何本事,敢出此狂言,我看你乃一手無縛雞之力無用之人。若是條真漢子,為自家兄弟報仇,你有馬,我也有馬,我兩個單打獨鬥,其餘人不許幫忙,若你勝了,我們幾兄弟的頭顱,你拿走。敢是不敢?”
二當家將弓箭給旁邊土匪,道:“有甚不敢,諒你也不是對手。”二當家平時打家劫舍,殺人放火,打小又是練家子出身,便沒把金飛看在眼裡,抽出腰間鋼刀,騎馬出陣。
兩人騎馬立於陣前,金飛高叫:“有什麼本事,使出來就是!”
話音未落,二當家拍馬舞刀,向金飛撲來。金飛持刀接戰,兩人拔刀互砍,只聽得兵器之聲,鐺鐺作響,刀落之處,火星四溢,兩人都在想,低估了對方實力。
鬥了一百餘合,勝負不分,那二當家殺得性起,衝回己方,換了長矛,想那矛畢竟一寸長一寸強,最適合馬戰,兩個又鬥到三十餘合,金飛左閃右躲,伺機靠近二當家,舉刀便砍。二當家扭頭閃過,一矛便刺向金飛心口。
金飛一側身,用左手將矛牢牢夾住,突然左手挽住長矛,將矛生生拗斷,二當家驚恐萬分,失了兵器,便奔回己方陣營,金飛哪肯失去寶貴良機,拍馬在後面追,那馬是農家養來賣給官府大員的名馬,幾下追上,金飛手起刀落,結果了二當家。
其餘土匪看見又死了一個頭領,便四散奔走,再不敢回來。
金飛下馬去看孫招遠,扶他起來。孫招遠躺在地上,有氣無力的站了起來,道:“哥哥,你一腳可是把我的命都給踢沒了。”金飛看他氣色神采判若兩人。之前看他神色,彷彿文曲星下凡,神采奕奕,氣度不凡。現再看他,灰頭土臉,眼神中更無半點自信,這一跤真是摔得不輕。
金飛道:“怪我腳重了,剛才情況危急,那箭已在路上,稍遲一些,弟弟恐怕就不在人世了。把弟弟踢得頭暈目眩,口眼斜視,也是情非得已。”
孫招遠想引經據典,化解這個尷尬,叫金飛不要自責,可是愣了半晌,竟然腦海裡面沒有半字冒出。待在原地,彷彿傻了一般。
姜富貴和陸大強看在眼裡,悄悄對著金飛道:“大哥,你莫不是把別人踢傻了,看他模樣,腦子傷的不輕。”
金飛也心裡打鼓,不知發生何事,道:“弟弟身體哪兒抱恙,前面經過鎮子,可在鎮子找尋大夫醫治。”
孫招遠摸了摸自己身上,又摸摸臉,也未覺哪兒有異,想說話時,腦子裡面空無一物,只有些家常詞語。孫招遠道:“方才摔了兩跤,待休息一下,便會好轉。”
金飛等人便原地休整,等孫招遠恢復。過了半個時辰,孫招遠不再頭暈目眩,雖未覺痊癒,但掛念著鹽府燈會,便起身趕路了。一路上,金飛三兄弟覺著奇怪,卻不知孫招遠為何像變了一個人,憨憨傻傻,言語之中,再不見往日聰睿。但凡三人請教,那孫招遠只嗯喔作答,並不理睬。只在聊些閒散話語時,孫招遠方稍顯常態,心智卻和一般二八小孩相比,還是高些。
行了兩日,便到了鹽府。
那鹽府地勢起伏,上山下坎,又與都城府大不相同,房屋皆依丘陵而建,青瓦木牆,庭院別緻,路為青石所鋪,拾級而下,蜿蜒曲折,不過百丈,便沒入屋後。金飛道:“一路風餐露宿,甚是艱辛,連累弟弟受苦,這鹽府乃是好吃客天堂,這便帶弟弟前去一飽口福。”
鹽府乃產鹽富庶之地,其菜系鮮香麻辣,口味甚重,自成一派,家家婦女,皆燒得一手好菜。街上酒家,百年老店,味道更是一絕,從那店門經過,聞一下飄出味道,便口舌生津,怎地也要掏出銀兩,大快朵頤。說來奇怪,這好吃之地,想來應該人人肥胖,個個贅肉,偏生鹽府之人,皆生的體態勻稱,眉清目秀,女人尤甚貌美,美人之眾,永安州有口皆碑。一來鹽府好食兔蛙魚肉,這些食材,全是精瘦之肉,肥膩不存,二來鹽府之人每日上山下坎,每日所食,皆消於日常。
行不多時,便來到一家大店,店招大書:弘荷鮮鍋兔。這店已逾百年,為一夫妻所創,男名偉弘,女名白荷,燒的一手好菜,便自創菜式,做出鮮鍋美兔,取男女各一字,以作店招。自開店伊始,生意興隆,全城聞名,爭相捧場,食客絡繹不絕,傳至當下,已逾三代。
金飛道:“弟弟下馬,這便是那路上常常提及的弘荷鮮鍋兔。”
說完,四人下馬,拴於店前,跨步入內,擇一空桌坐下,姜富貴道:“店小二,來十斤鮮鍋兔,要現殺的肥兔,再拿五斤酒來,越快越好。”
店小二還在招呼其他客人,便在店的那頭,答道:“稍等,客官,馬上好酒好菜奉上。”招待完其餘客人,便過來擺上杯筷,問道:“客官,吃什麼菜?”
姜富貴嗔怒道:“你聾了嗎?剛才已說過一遍。莫不是存心戲耍我?”
店小二擺出一臉歉笑:“客官息怒,得罪了,這店內人多,招呼不周,方才雖應答,一轉頭卻忘記了。請客官再說一次,好讓後廚快些準備,免得耽誤了客官。”
姜富貴見他說得誠懇,便平息了怒氣道:“快快準備十斤鮮鍋兔,要現殺肥兔。還要五斤好酒,我等餓了半日,快些上菜上酒。”
店小二一句客官稍坐,便到後廚令人按需備菜備酒。那店家不愧是行家裡手,不過一炷香光景,一鍋鮮香兔肉便擺上桌上,饒是香氣逼人,催人猛咽口水。
四人細看那鍋兔肉,紅綠黃三色皆有,仔姜提鮮,花椒味麻,紅椒增辣,綠椒提色,生薑和大蒜增香,兔肉緊實,香油鋥亮。聞之望之皆是絕色。四人將筷子擇了兔肉,往嘴裡一送,便覺鮮美異常,兔肉裹挾油脂,嚼勁甚為滑彈,更有一種清新白酒之味,及香甜餘味,留於齒間喉後,原是店家加了二兩白酒,兩錢白糖。眾人皆曰:“大妙!大秒!”就著美酒,推杯換盞,狼吞虎嚥。不多時,已風捲殘雲,桌上只剩下碎骨。
四人在桌上閒聊,商談今晚逛燈會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