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西方的女神代表太陽,這是神創造的神蹟,那麼東方的冷城就代表著人類創造出來的奇蹟,代表人類在永夜面前,不低頭不妥協的意志,也代表人類那強大的破壞慾望。從幼兒,從飲食,從對虐待的渴望,可以看出來,人類不但對永夜有著破壞的慾望,事實上也正在破壞著永夜。
冷城人類的最東方,開拓者匯聚的移動著的鋼鐵之城,它每天向正東前進十米,不論是山河湖海,也不論是舊神與巨龍,都沒能阻止它,在它身後是鋼鐵的長廊和以億記擁擠在這長廊兩側的屍骸。早在女神打東方來之前,冷城的主人就駕駛著他的馬車,身後跟著他的僕從,他一跳跳上那風塵僕僕的馬車頂部,拔出自己的黑色長劍,指著正東方。
“既然我的名字叫冷向東,那麼我就帶著你們每天走在人類的正東方,從今天開始,到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希望我死之後有人能接著向東,就這樣吧。”每個決意要將一些屬於種族的重擔擔負在自己一個個人的理想之上時,很多人,都會找一個“天意如此”或者“我為哪個群體哪個人怎麼怎麼樣”,這樣一個無聊的理由來說服自己最後那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動搖。於是在人類蜷縮在各自狹小的領地,在寒冷夜色中死去,瑟瑟發抖苟活在地下,在獸群中祈求生命的延續,在任何一個地方疲於奔命時,冷向東每天朝著正東方前進十米,在他死後建立起的冷城繼承了他的意願,在向正東方永夜無人區開採物資的過程中,一夜暴富的故事,有關於榮譽的傳奇故事,這些傳遍人類所到達任何一處的冷城傳說,匯聚這些聽著故事鑄就夢想的人一代代來到冷城,讓冷城向東前進了一千多年,看樣子,還要繼續前進一千年,而且人們現在知道了自己是生活在如所有星星那樣的球形星球上,冷城終將前行到出發的地方,前行到冷向東雕塑的背後,就像剛開始時那樣,人們站在他身後,望著東方。
冷城的故事自然也是木落的床頭故事之一,他的確想不到,馬勒·博特還能和近乎於神話故事中的冷城扯上關係。這一扯關係就是冷城的王牌軍團之一胖青年軍團。
不過說實話,木落最喜歡的偶像軍團是同為冷城重灌近戰軍團的燃燒青年軍團,燃青團的宣傳形象就是一幫穿著著自己塗鴉之後的冷城制式重甲打扮得奇形怪狀的人,手裡拿著沾染著腦漿的狼牙棒,耳朵裡響著的是重金屬音樂瘋狂的嘶吼,年輕人就該喜歡這些,肆無忌憚的個性,英雄主義,向著四面八方,向著自己,挑釁。
“尋釁死亡的快感,讓我知道自己活著。”這是他們的名言,自然也可以解釋為什麼他們軍團傷亡率最高。
胖青團就是另外一個畫風了,這是一幫稍有紀律,擅長撤退與陣地戰的軍團,雖然他們也是近戰重灌戰團,但是他們的遠端打擊手段比專門負責遠端火力壓制的青年烏鴉軍團還要多種多樣。這是一個靠著智慧奮發向上保全自己的軍團,裡面有眾多的商人,堪稱最富有的軍團。
“這群傢伙根本就不像是要上戰場進行血戰,他們要麼是來收割的,要麼就是在準備逃走。”這樣帶著猥瑣氣息的百勝軍團,不知明哲保身的少年們,通常不會喜歡。
“啊,我要是沒有成為個神殿衛士,我年輕的時候就想著如果能成為一個胖青團的戰士就好了,從來不打可能失敗的仗,多麼好的訊息渠道,多麼好的自我認知,多麼好的發財致富的軍團啊,小子,我很羨慕你啊,胖青團是冷城最抱團講情分的地方,能把一套制式重甲帶出來,就意味著馬勒·博特對軍團的貢獻足夠一個和他有血緣關係的人穿著這身鎧甲拿著長劍回到胖青團。我爹為什麼就不能是個隱藏起來的胖青團大佬呢?”特布里奇·達特和木落沒花多少工夫就把整個船找了個遍,但是什麼也沒找著,最後還是特布里奇·達特翻來覆去看盔甲時發現了在鎧甲的內部口袋裡有一封信,這個皮口袋堪稱一絕,穿在身上沒有任何感覺,不仔細看也發現不了,在水底沖刷那麼久,裝在裡面的信件都沒有溼。
信件是木落一個人站在甲板上看到,特布里奇·達特不知道那信上具體都寫了什麼,單單從木落說話偶爾的顫音來看,他的心投進這一封來自父親的信後,已經波瀾壯闊起來。
“達特大叔,信上說鎧甲不全的原因是因為那些有關於機械的地方都是冷城的機密,是不允許帶出軍團的,如果我能夠抵達冷城,有他的老戰友會幫我把這鎧甲弄完整的。然後他說我現在鍛鍊力氣就好,能揹著劍和鎧甲長跑就行。”木落看完信後將一些資訊透露給了特布里奇·達特,這些東西也是想想就能大致猜測的。
特布里奇·達特聳聳肩,揹著五十公斤重的東西長跑?看來這長跑是真的得很長了。
別忘了胖青團,是一個很擅長穿著完整鎧甲翻山越嶺逃跑的軍團。
“從這裡到冷城有多遠,你心裡可得有點數,老博特沒有點安排嗎?”特布里奇·達特接著問,畢竟昨天木落的表現他還是很欣賞的。
“他說他也不能確定我會被一口氣放逐到哪裡去,現在反正社會治安還是不錯的,到時候把船賣了怎麼都可以夠個直達冷城的路錢。”木落說到這,口氣也是有點蛋疼。
“也對,外面可能不會接受女神發行的票子的,直接把船賣了是個不錯的辦法。”特布里奇·達特點點頭,另外老博特可能還給木落準備了點真金白銀的,總比他這直接被從地下囚室扔出來的人要好過日子。
“達特大叔有什麼打算嗎?”木落問特布里奇·達特,他現在挺想讓特布里奇·達特跟他一塊去冷城的,多多少少也比外面未曾謀面的人值得信任,特布里奇·達特的武力也可以更讓他有安全感。
“沒有人可以一直幫助你,木落,再過幾天遇到第一個有人的小島,我就下船想辦法去北方的武安森林。我想武安人那裡很適合我這樣被放逐出來的粗人。”特布里奇·達特渾身漆黑著,他在欄杆邊上,木落甚至分辨不出他是面朝大海還是面朝自己。
“你知道嗎?我們就快駛出女神照耀的地方,陽光就要照射在我們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