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的,不是做夢,是真的啊!!
這種事情,也能是真的?!!
灰貓溜圓的眼珠都要掉了出來,它死死的盯著那對大黑傘下的男女,望著那灘汙穢即將在下一個須臾瞬間從一張嘴飛進另一張嘴,第一次覺得自己不說人話實在可惜,不然一定要用最狠辣最華麗的語言來質問或者讚美這世界究竟為何如此變態。
這可是吐在七長老這個瘋女人嘴裡啊,光是想一想,灰貓便激動得渾身顫慄,它的爪子死死的扒住自己的下巴,強行遏制住自己想要嚎叫出聲的衝動,僅有的幾根本命貓毛更是快樂得在脖頸間四處招搖,無風自舞。
一個瞬間很短,可一旦有了期待,便往往又覺得極長。
就在灰貓在等待中苦苦忍受煎熬的時候,一聲極為響亮高亢的尖叫聲穿過夜空,劃過暮色,卻始終無法透過邊界傳遞到外面的天地,於是只能在結界內的空曠之所激盪不止,從而顯得更為犀利。
灰貓連翻了幾個白眼,險些被這陡然撥高的音浪給弄暈了過去。
不管七長老再如何天才再如何厲害再如何瘋狂,但終究還是一個女子。突然見到一堆泛著惡臭的嘔吐之物迎面噴來,沒有想著第一時間揮出一道罡氣擋在身邊,或者索性揚起一道火焰將這些穢物盡數焚去,而是如同凡間所有女子遇見蟑螂一般,用極其刺耳的聲音高聲尖叫了起來。
眼見得那些噁心穢物就要落在臉上,七長老總算徹底醒過神來,她的尖叫聲並沒有就此停歇,而是陡然又升高了幾個音階,像是游龍吟嘯於九宵之上,又像驚雷轟鳴於層雲之中,在浩瀚無邊奔湧不止的聲浪驅使下,散佈在空氣中的所有靈力瞬間便被抽取一空,無數細小的粒子匯聚在七長老的面前,像一朵朵絢爛煙花在夜空中極為妖嬈豔麗的綻開。
妖豔的煙花,炙熱的光芒,映照著七長老的眼神清冷有如凜冬時節的湖面,瘋狂的火苗在這汪深不見底的湖底熊熊燃燒。她眼前的所有汙穢還沒有來得及沾上她粉嫩絲滑的臉龐,便在剎那之間被耀眼的光團分解成為最純淨的微粒。她的眼神冰冷而熾烈,透過光幕,越過虛無,落在那張呆滯震驚的臉上。當看到江離的嘴角還沾著幾點菜葉肉湯的殘渣,她錯愕了一下,竟然從瀕臨狂暴的狀態中回過神來。想著眼前的畫面太過於噁心,於是蹙了蹙眉頭,決定在沒有真正想好怎麼處置這個頑劣的劍閣弟子之前,還是先控制下自己的情緒。
只是就在這個時候,這個討厭的傢伙,竟然像沒事人一般的呵呵笑了起來。
七長老緊皺著的眉頭微微跳了跳,心想這個傢伙若不是被自己捆縛得無法動彈,此時便應該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哀求自己的寬恕。何以竟發出如此讓人生厭的笑聲,難道真是失心瘋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想要見識下自己手段?
卻見那個傢伙艱難的晃了晃腦袋,狠狠啐出一口嘴裡的汙痰,然後極為平靜的提醒道,“七長老,可千萬別忘了我們的賭約。”
七長老疑惑的望著他,再順著他的視線,落於自己衣裙的下襬。只見原本鮮紅的底色上,星星點點的掛上了各種不可名狀的顏色。這才醒覺自己終究還是慢了一步,只是護住了臉孔,卻讓一些漏網之魚有了可趁之機。
“其他的顏色我實在記不得了,那塊黑色的,應該是我中午吃的一盤黑木耳。”想著不能把那些顏色的由來一一數落清楚,江離未免有些遺憾,末了還沒忘了加上一句,“劉家鋪子除了羊肉湯,其實幾個炒菜也是挺不錯的,下回七長老再來,我請客啊。”
“閉嘴!!”
七長老的聲音像荒原上的風暴,呼嘯而來充滿了憤怒,豐潤可愛的臉蛋上此刻滿是兇狠的表情,圓瞪著的雙眼中卻是水汽氤氳,險些就要哭出來。於是她連忙壓低了大黑傘,將自己的一切情緒都藏在寬闊的傘面之下。
儘管只是一道神識分身,但是和本體神念相通,一切感受都彷彿親身經歷過一般。所以遠在千里之外的七長老想著衣裙上沾染的那些汙穢之物,一刻都不願意停留,毫不猶豫的召回了自己的神識。
雪山之巔的女子打著黑傘,似乎還沒有完全從分身的記憶中剝離出來,總是忍不住望向自己的腳下,唯恐哪邊又出現了自己不想看到的東西。她極為惱怒的在山頂來回踱著步子,嘴裡哼哼唧唧的咒罵著,只可惜被憤怒衝昏了頭腦的她詞彙貧瘠,翻來覆去無非去死、滾蛋這幾個枯燥的詞彙。飄舞的紅裙卷著山風獵獵作響,搖擺之時扇起一道道高速旋轉的風刃,從裙襬的褶皺間呼嘯著掠向遠方,落在前方的山壁間,將那些萬年不化的冰雪紛紛掃落,帶動整座山頭的積雪一路坍塌翻滾著奔瀉而下,發出震耳欲隆的轟鳴聲。
在各峰潛心修煉的劍閣弟子遠遠瞥見,個個噤若寒蟬,更是打定主意立時就要閉關個一年半載,免得殃及池魚一不小心撞見了心情不佳的七長老。
束縛頓消,四仰八叉摔在地上的江離,在一陣痛哼聲中極沒有形象的爬了起來,又仰天哈哈乾笑了幾聲,將襠部的幾片碎布條仔細理好,這才口吐白沫指著遠處用力吼道,“瘋女人,別跑啊,輸了就耍賴,下次我非要撥光了你的衣服!!”
不遠處,灰貓師轉過身來,將兩隻前爪從嘴裡面掏了出來,滿臉崇拜的向著江離做了個五體投地的姿勢。
“真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