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你是第一次來嗎?”
“當然不是。你呢,大寶?”
“那你緊張啥?額頭都出汗了。”
“我不緊張,我那是激動!”
“沒出息,活該我師姐看不上你。”
“……”
想著逛青樓怎麼也得要神清氣爽身強體壯才行,堅持要修養幾日的江離,選了個風和日麗的好日子,這才拉著俞昊新偷偷摸摸繞過一眾丫環的鄙夷神色,出了門。
出門不遠便是青樓。
紅袖樓,不只是一棟樓,是處佔地極大的院子。
從紅袖樓門頭的最東頭走到最西頭,也得約摸花上一盞茶的時間。一排的高牆明瓦,通體以紅色為基色,在一眼到底都是青灰色的主城街上,顯得格格不入卻又獨具氣象,門面的三層樓閣也蔚為壯觀,一到晚上滿樓的彩燈映照,整棟樓宇便頓時被妝扮得富麗堂皇,繁華似錦,便是天上人間說的也不過如此。那門口一溜的大紅燈籠,將門前的青石路面都染上了一抹豔麗至極的紅色。
門前車水馬龍,絡繹不絕。
氣派!
兩人負手並肩站在紅袖樓對面的藥鋪門前,看似鎮定自若實則滿心鬼祟的四處張望。
兩人這般神情模樣,早有當晚無事閒倚圍欄看熱鬧的哪位姑娘眼尖看到,望著實是有趣,便拉著小姐妹們,三五成簇一起擠在欄杆處指指點點,私語不斷,笑鬧著滾作一團。
這兩個少年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兒,真是長了副好皮囊,竟是各個相貌俊朗,清秀俊逸。特別是左首那位公子,更是身材挺拔,丰神俊朗,一襲白衣飄逸脫俗有若謫仙臨凡,遠遠望去便讓人頓生好感。
南地的民風素來比較開放。便有幾個膽大潑辣的姑娘往圍欄外使勁探著身子,一邊喊著小哥哥,一邊爭搶著將手中羅帕舞得上下翻飛,燦若彩雲。
江離滿臉燦爛笑意,小跑幾步撈起哪位姑娘不慎飄掉樓下的絲帕,見那一角繡了只明黃色的小雞崽,他洋洋得意的舉過頭頂揮舞著喊道,“這是哪位小雞妹妹掉下來的?”
姑娘們譁然而笑,鬧作一團。過不多久,便有一個鵝蛋臉的少女被眾人推了出來,似嗔非怒的朝著江離飛了個白眼,扒在圍欄上嚷道,“公子人長得俊,眼睛卻不好,繡的可是隻小鴨子哩!”
江離呆了一呆,放下手來仔細瞧了一瞧,見那針腳粗陋繡工著實一般,說是隻雞崽已是勉強,又從哪裡能看出是小鴨子。好在他倒是個從善如流的性子,復又舉在頭頂揮動,喊道,“小鴨子妹妹,你好。”
那位小鴨子姑娘自然清楚自家女紅什麼水平,平日裡便多被姐妹們取笑,剛才聽得那位公子指鴨為雞,想著這回要在大庭廣眾落了面子,便有幾分薄羞,幾分懊惱。卻見少年並不在這上面糾纏生事,心中稍安,加上那句小鴨子妹妹喊得實是親切可愛,沒有半分的輕佻孟浪,對那眉眼清秀的少年便生出幾分好感來,不禁莞爾一笑,道,“那位小哥,我叫黃小丫,小丫頭的丫。”
“知道啦,小鴨子妹妹!”
一眾姑娘們鬨然而笑,像是驚了滿樹的麻雀窩一般嘰嘰喳喳的鬧騰起來,鵝蛋臉的少女嬌俏的鼻子裡用力的哼了一聲,尾音拖得老長。同樣是飛了個白眼,這回哪還有半點的怨怪,眼波里明媚頓生,美豔非常。
那些養在深閨繁華地,實則天涯寂寞人的姑娘們,見多了世事荒唐人心涼薄,憑欄看風景也常抱著相看兩厭的心思,難得遇到如此風采翩翩如此知情識趣的小郎君,哪肯讓那小鴨子獨佔了好處,也不知是哪位起的頭,爭搶著紛紛將手中絲帕向著樓下拋去。然後擠在圍欄看著那少年公子倒底會先拾起哪位姐妹的。
一場羅帕雨,幽香滿長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