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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儂本痴情

公孫勝巖和小餅子交過手之後,就量出來了自己在江湖上的深淺,一沒有實戰經驗,二沒有秘術傍身,被區區六個火球把自己打得狼狽不堪,如此能力,就算能回到江南,接下來一旦遇到危險,別說力挽狂瀾了,恐怕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他從最開始的不免洋洋自得到現在的不禁垂頭喪氣,都是出於對自身的瞭解不足。事實上孔鈺書房裡的那些殘破書卷,原本也沒有什麼高深之處,不過就是讓公孫勝巖用來融通靈覺接匯靈魂力的。此番聽得孔鈺鄭重其事地說要授他術法,當即就點頭應承下來。

孔鈺從懷裡掏出一個本子,與之前書房內的所有書都不同,這本書雖然沒有名稱,但是看著封皮封背都在,而且被他小心地藏在懷裡,必然裡面記載了非同一般的內容。公孫勝巖接過孔鈺遞過來的書,書卷帶著孔鈺的體溫,書頁是用不知道什麼動物的皮製成的,卻薄如蟬翼。

“怎麼還是沒有書名?”公孫勝巖就是想不通這個事情。

“這就是當年我偶遇的那位大神通贈予我的秘術,他只是口授於我,之後我憑藉記憶,找了個手藝超群的皮匠制了本冊子,一字不差地騰撰出來。大神通並未告訴我這叫什麼,我也沒有刻意問過。如果你一定要給他取個名字,我看,不妨就叫做《機緣訣》吧。”孔鈺彷彿陷進了回憶裡,慢悠悠地說道。

“《機緣訣》,這個名字很好。”公孫勝巖不禁笑了笑,抬手翻開了第一頁。

孔鈺見公孫勝巖開始默讀,眼神裡流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對面盤腿而坐的公孫勝巖看一會,閉上眼睛體會一會,接著抬眼又看,如此往復了五六次,表情突然變得痛苦起來。孔鈺目光像錐子一樣釘在他的臉上,生怕遺漏了什麼。公孫勝巖的表情越來越痛苦,似乎都要承受不住巨大壓力了一般,終於猛地一下把眼睛睜開,長長地吐出來一口濁氣。

“怎麼樣?”孔鈺連忙問。

“難受。”公孫勝巖搖了搖頭,眼神中有一絲不解。

“要不要再試試?”

公孫勝巖又看了一小段,然後把眼睛重新閉上。術法在他的腦中緩慢地讀著,與之前讀過的任何一本書都不同,隨著術法在腦中的推進,公孫勝巖感到丹田之內彷彿被扎進了一根萬年寒冰。他試著溝通自己種子釋放的溫熱感覺來覆蓋住那股寒意,卻好像抱薪救火,越努力寒冷的感覺越強烈,而且那根寒冰還在丹田內不停地生長,直直地對著自己的脊椎紮了過去。

“噗……”公孫勝巖一口鮮血噴出,孔鈺躲閃不及,被濺了一身。

“蘇公子……”孔鈺看公孫勝巖軟塌塌地要往一邊倒,連忙伸手扶住了他。

公孫勝巖舌尖打顫,四肢無力,只能費力地抬起眼皮看著孔鈺把他放平躺倒,過了許久,終於緩過來一點,這才“哦”了一聲,伸手把嘴邊的血跡擦了擦。

“不應該是這樣吧?”公孫勝巖攢足了力氣問孔鈺。

“不應該,但是我也沒辦法告訴你應該是怎麼樣,這種感覺只能體會,實在是說不出來。”孔鈺回答的時候明顯透露出失望。

“是不是我學不了這個術法?”

“說不好,秘術之所以為秘術,也因為有它的偶然性,說不好。”孔鈺看著公孫勝巖說,“你可以先把它背下來,像我當年那樣,得閒的時候一點點地參悟,未見得不會有進展。”

“也只能這樣了。”公孫勝巖懊惱地說。

“蘇公子,我知道這個時候說這話不合適,但是,明天一早,我就要出門遠遊了,你如果願意住在這簡陋的枕雲觀,我非常歡迎,如果蘇公子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辦,我絕不強留。”孔鈺面有難色地說。

公孫勝巖聽出了話外之音,孔鈺在拐著彎地逐客。當下他也沒做猶豫,只是點了點頭,虛弱地說:“我今晚就走。”

“只是……”孔鈺欲言又止。

“孔道長有話但說無妨。”

“你仔細想一下,‘種子’被催開之後,你和以前有什麼不一樣?”

公孫勝巖閉上眼睛搜腸刮肚地想了一會,要說有什麼不一樣,那就是自己沒有做過那個夢了,以前只要背後圖案有變化,夢境就必然會出現。這次整個圖案都被孔鈺借力抹去,可自己躺在床上就睡著,醒來就是大天亮,那個神秘的夢境再也沒有出現過。

“沒有,就是覺得自己的身體比起以前,多了一種氣流湧動的感覺。”公孫勝巖撒了個謊,這個夢境,他決意不會告訴任何一個人,當時對炳亮都沒有說過,更何況孔鈺。

“哦。”孔鈺起身拍了拍公孫勝巖的肩膀,讓他早點休息,剛才的運功估計是傷到了元氣,稍後會讓小道士送湯藥過來。說完這些他把《機緣訣》留下,自己離開了。

話說回到雲南的白家。

當日公孫勝巖離開白家後,白浪直到傍晚才得知,傷心之餘和白先生大吵一架,回到房內看著窗外的悽風慘雨,不禁想起和公孫勝巖相處的點點滴滴,自己最初是如何笑話他,又如何與他逐漸接近,慢慢發現了他身上散發的誘人魅力,心裡只是甜一陣苦一陣,彷彿被鋼刀剜絞淚如雨下。

第二天清早,白先生還是放心不下白浪,起床洗漱完畢就去找女兒賠罪。他已經想好了怎麼開口,就一口咬定公孫勝巖在江南有個相好,如果公孫勝巖扔下老相好對相處幾個月的白浪生出情意,那就證明這人是個拈花惹草不念舊情的負心漢,如果公孫勝岩心裡還揣著江南的老相好,那隻能證明白浪是神女有意襄王無情,千萬不要把大好的年華浪費在無心之人的身上。

白先生敲了幾下房門,沒人回答。剛好夏秋端著水盆來給白浪洗漱,便攔下她問小姐幾時起的床,夏秋說沒見小姐起床,自己平日也都是這個時間送水過來。白先生心裡有點不踏實,急忙讓夏秋放下水盆,自己和她推門進去。空蕩蕩的房間裡哪有白浪的影子,只見梳妝檯的抽屜歪歪斜斜地都開著,不見了值錢的首飾,衣櫃的門也敞著,裡面翻成了一團糟。白先生大驚失色,以為自己院裡遭了賊人,慌張地讓叫來普仁,普仁又把前一晚值守的家丁喊來,這才知道昨晚雨停之後,大概是子時剛過,白浪手裡挽著個油布包袱,牽著馬就出了門。

普仁聽完勃然大怒,直接伸手掐住了家丁的脖子,說留著他這雙眼珠子也沒用,把家丁死死地頂在門牆上,翻手就從身後拿出了一把彎月形狀的小刀,用刀尖抵住下人的眼窩就要往裡剜。白先生勸開了普仁,說了一句算了,我知道她去了哪,言罷就神情黯淡地回了自己的房間,留下驚魂未定的家丁坐在地上,秫秫發抖。

白浪確實是往江南去了。

從白浪記事起,自己就沒有離開過雲南,別說是雲南了,就算是稍遠一些的城鎮她也很少去。平時出門有家丁陪著指路,車馬相隨,自然是無比輕鬆。但是這次出門遠行,毫無計劃,也毫無準備,只能邊走邊問,一個女孩子,正值如花似玉的年紀,就這麼孤零零地跑出去幾千裡地,就連她自己也沒有把握,到底能不能走到江南。

起初幾日還行,白浪身上有帶出來的盤纏,又加上心裡滿滿都是對公孫勝巖的思念,甚至隔三差五地就幻想一下二人驚喜相遇的場景,激動而又甜蜜。隨著路途的逐漸疲乏,煎熬代替了衝動,不過有一點好,就是她始終控制著花銷。

一天天色漸晚,白浪找了間客棧住下,剛剛差小二把馬拴好,放下草料,就看見一行人快馬奔來,打頭的那個便是普仁。白浪知道這是父親追著自己的來路一路尋找,卻決意自己不找到公孫勝巖就不回雲南,於是掏出大塊的銀兩遞給小二,趁對方錯愕之際匆忙解釋了一下,反正掌櫃的正好不在,只說沒有見過自己便是。小二得了錢,在普仁面前理直氣壯地睜著眼睛說瞎話,三句兩句就把拿著畫像的普仁和家丁打發走了。躲在一旁的白浪看在眼裡計上心頭,待確定眾人離開之後,又讓身材相近的小二拿來了幾件他隨身換洗的衣物,要了一把剪刀。小二是在錢堆裡打滾的人,自然得了機會便要好處,白浪無奈,只好又給了些碎銀,拿著東西回房,狠心把滿頭的青絲統統剪去,刻意弄得像牛羊啃過的草皮一般,又摘掉了身上值錢的首飾。一番折騰下來,早已沒有了富家大小姐的模樣,不仔細打量就是一個山野中的村姑。

白浪看著鏡中的自己,呆呆地坐了許久,沒有徵兆地“噗”地一聲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直笑得快要翻身摔到地上去,這才穩住身子,帶著笑容繼續看了看鏡子裡的村姑,轉而眉眼往下一墜,用雙手捂住臉頰,又變作了無聲的哭泣。公孫勝巖啊,你可知道,在遙遠的異鄉,有一個痴心的女子,懷揣著對你的切切思念,正循著你當時的來路,如東去的江水般向你奔湧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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