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時,宴席草草收場。
趙玄圭爛醉如泥地趴在馬車上,袖中卻攥著半塊染血的蟠龍玉佩。太子親自相送,溫言道:“九弟今日受驚了。”
“不及皇兄辛勞......”趙玄圭突然嘔吐,穢物“恰好”濺在太子靴面,“養刺客......呃......比養馬費錢吧?”
太子臉色鐵青,拂袖而去。車簾垂下的剎那,趙玄圭眼底醉意全消:“織雲,假賬遞出去了?”
“戶部已經收到‘二皇子貪墨軍餉’的密摺。”織雲撥著算珠,“但太子似乎察覺......”
“要的就是他察覺。”趙玄圭摸出黑衣人身上搜出的血書,“清微宗與魔宗往來的賬目,該在御史臺傳閱了。”
聞鶯忽然掀開車簾:“有人跟蹤。”
暗巷中閃過幾道黑影,馬蹄聲急促如雷。馬車驟然加速,三支火箭“篤篤”釘入車壁。趙玄圭踹開車板,摟著三女滾入護城河!
冰冷的河水浸透錦衣,趙玄圭將三女推上浮木,自己反身潛入水底。追兵火把照亮河面,卻見水波翻湧如沸——數十條毒蛇被藥粉引來,纏住刺客腳踝。
晴雪伏在浮木上裝暈,袖中藥粉隨波擴散;聞鶯借浮力揮劍,斬斷刺客弓弦;織雲最絕,算珠當暗器專打馬眼,驚馬衝散追兵陣型。
趙玄圭冒出水面時,掌心攥著枚魔宗鐵符:“二皇兄連血煞軍都出動了......”
“小心!”聞鶯突然撲倒他。
弩箭貼著她脊背劃過,削斷一縷青絲。趙玄圭就勢將她按在河灘,指尖劃過她溼透的後襟:“聞姑娘這‘投懷送抱’的招式,比閒雲式精妙。”
“你!”聞鶯揚手要打,卻被他握住手腕。
“別動。”趙玄圭扯開她衣領,露出後頸紅痣,“魔宗的‘追魂印’亮了——他們把你當道宗餘孽。”
紅痣在月光下泛著血光,與河中浮屍的印記如出一轍。趙玄圭突然咬破指尖,以血畫符覆住紅痣:“暫時壓得住,回府再解。”
寅時,閒雲王府燈火通明。
趙玄圭裹著溼透的蜀錦袍踏入正廳,髮梢滴水成冰。他隨手將染血的蟠龍玉佩扔給織雲:“泡進醋罈子,三日後撈出來——這玩意兒能換北疆馬場。”
晴雪捧著藥箱追進門,一把扯開他衣襟:“傷口泡爛了還敢逞強!”心口劍疤被河水浸得發白,邊緣隱隱泛著黑氣。
“死不了。”趙玄圭叼著蜜餞含糊道,“倒是聞姑娘的追魂印......”他忽然拽過聞鶯手腕,指尖蘸藥膏抹在她後頸,“魔宗的印記沾了護城河的陰氣,需用硃砂混雄黃。”
聞鶯耳尖微紅,劍鞘“不小心”撞翻藥瓶:“我自己來。”
織雲撥著算珠冷笑:“王爺這趟賺了多少?刺殺費、藥錢、馬車修繕費......”鐵木算盤噼啪作響,“淨虧八百兩!”
“錯,是血賺。”趙玄圭從靴筒抽出半卷血書,“清微宗與太子往來的密賬,夠抄十座二皇子府。”血書末尾蓋著玄門掌教的私印,墨跡猶新。
窗外忽有信鴿撲稜。晴雪開窗接住竹筒,倒出粒蠟封藥丸:“是秋璃姑娘的‘機關雀’!”
趙玄圭捏碎蠟丸,露出張極薄的絹布——漠北地圖上標著紅圈,旁註小字:「三宗印現,速離京城」。
“這秋璃......”他捻著絹布輕笑,“總愛搶人臺詞。”
卯時,地牢深處傳來鐵鏈拖曳聲。
趙玄圭拎著燈籠照向水牢,黑衣人屍首已腫脹發青。他屈指彈了彈屍身胸口,一枚青銅鑰匙從喉間滑出:“清微宗的‘鎖心鑰’,倒是藏得妙。”
鑰匙插入牆縫的剎那,地磚轟然塌陷。密道陰風裹著腥臭撲面,聞鶯劍光掃過,斬斷兩條躥出的赤鏈蛇。
“跟緊。”趙玄圭將燈籠遞給晴雪,“三步一停,七步右轉——這密道是按北斗七星的死門排布。”
織雲數著步子突然頓住:“第七步該有......”話音未落,趙玄圭已踩中機關。弩箭如雨射來,他甩袖捲起晴雪的藥囊一抖,毒粉遇箭即爆,青煙中箭矢盡數墜地。
“七星鎖魂陣,專克道宗弟子。”趙玄圭碾碎一枚銅錢撒向前方,“可惜佈陣的是個半吊子。”
銅錢落地成卦,密道盡頭豁然開朗。石室中央供著尊無面神像,手中託著的玉盤刻滿雲紋——正是道宗印的另一半!
“皇兄這份大禮,本王笑納了。”趙玄圭指尖剛觸玉盤,神像雙目突然射出毒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