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易恆心下暗罵:這才剛來,就讓老三大大的露臉,還記功一件!真是可惡!自己怎麼就沒碰到流民?越想越火大,滿臉不滿!
眾人繼續討論,鄭易宸也在一旁傾聽,討論無非就是該出多少錢糧,以及錢糧往何處分配的問題。無意間瞥見鄭易恆的臉色,心下暗笑,面色平靜如常!
張子墨自己也在鄭易宸耳邊介紹:
“這一次的賑災,除了要劍南府庫出錢糧外,還要各地士紳縣衙出一部分,所以大家都在討論那家該出多少?”
張子墨說道這裡看了一眼場上爭吵的眾人,突然低語了一句:“其實就是訴苦,然後希望自家少出一點。”
鄭易宸笑著一臉受教模樣,張子墨等在場之人爭論了一會,終於拍拍手,示意場面安靜,眾人見張子墨示意,都不再發言,似乎都很懼怕眼前這個看上去文弱的軍師。
“諸位也討論了半天了,救災如救火,可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大家還是出結論把。”
張子墨面色嚴肅,眾人都安靜下來,都不願意率先開口,他似乎也不急,端起了一杯熱茶。
“既是如此!夏某不才願出一千兩白銀,救災安民,還請張先生萬萬不要嫌少,只因夏某今年生意屢次虧欠,已經入不敷出。夏某也想多給一些,但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為首一個大腹便便的商人率先出來說道!
餘下眾商人,紛紛隨後出言,各有捐贈。待到眾人回話完畢,鄭易宸心中略微一加,當下有些失望,這些商人以及府衙的官員們,二十多個人聯合一起捐出的,才只有一萬七千兩!
這麼大一塊地盤,雖不說有多富庶,但絕對不至於只能湊夠這麼點銀子!果然歷朝歷代,商人才是為了錢最不要命的群體。
偷偷看了看張子墨,其面色如常,彷彿早知如此,只是微微含笑:“既然如此!就多謝諸位了!”
眾人依次退去,鄭易恆冷瞟了一眼鄭易宸,也起身離開。只剩張子墨依舊在看地圖,檢視各地情報,似乎絲毫沒有擔心!
鄭易宸盤坐在下首,靜靜喝茶,室內一時安靜異常。如果所料不差,名義上雖然父親讓自己和張子墨前來治水,實則是讓出來經歷涉世,積累經驗而已!治水這種事情,哪裡是兩個侯府深宅大院的公子爺會的?
大事肯定是張子墨一手掌控安排,自己兩個少爺能做的,只有跟在後面打打下手,開拓一下眼光罷了!但如果僅僅是這樣,就完全沒法達到自己此行的目標。老二他早有人脈,行事定然不難,張子墨也會把他放在相應的位置上。
而自己一無人脈,二無錢糧,能夠做的,只有衝上一線,爭取功勞。這樣才會引起父親重視。
山不來就我,我去就山!機會也要爭取才能得來,不信找不到機會!於是坐在下首,觀察形勢,一定要把握住時機!
直到一個小廝忽的進來,在張子墨耳邊偷偷說了什麼。聲音雖小,不過怎能瞞得過鄭易宸的耳目,只聽其口中輕輕言道:“先生!夏員外以及樊知府並四個商販,邀請二公子去昌輝酒樓了!”這是借老二的手去搜刮銀子?
張子墨面色依舊淡定,點點頭表示知道了。扭頭一看,見鄭易宸還坐在下首,眼底劃過一絲異彩,笑道:“三公子怎麼不去休息?一夜帶領流民,必定累了!”
鄭易宸上前對到:“不瞞先生!我雖年幼,但昨日一路前來,見到百姓流離,實在是無心休息。只恨不得立馬能幫百姓一把。”
“原來少爺還有這般奇志,倒叫我小瞧了!”張子墨放下手中的書籍,不置可否。
果然是老狐狸,還是沒把自己放在心上,當成無用的少爺!鄭易宸暗罵,於是做愁苦之狀,嘆氣道:“只可恨水災無情!”
說到這裡,張子墨忽的靈機一動,試探道:“少爺若是有心,我倒的確有個安排,今日有一批糧食要從鳳城運到鏡安城。我已經安排漕糧護衛,運送過去分發百姓,少爺可願隨之前去?”
鄭易宸心底喜道,果然,機會來了!上前回到:“但憑先生吩咐就是!不知是何時出發?”
“現在出發!”張子墨合上書籍,面色嚴肅,“少爺須知!此去並非是玩樂,一路上山高路陡,稍不注意就有危險。若是正常行路,只需兩個時辰就能到,但據來信所說,那邊一直在積雨不斷。時間長短,不好定斷!少爺可願前去?”不自覺一絲絲欣賞滑過眼底!
——
鏡安城是濉河支流鏡溪河一段邊上的城池,也在水災範圍,前去需要翻山走小道。鏡溪河在下游尾端注入濉河,平日水淺,落差較多不足以行船!此次水勢突然暴漲,形成洶湧的洪流。
水沖毀城池過後,一連數日都是細雨潺潺。張子墨擔心水勢反覆,聯合官府將百姓全部遷移到高處。以避免河堤被衝破,引起更大水災,而且這幾日雨雲積聚不散,會有滑坡危險。
蜀地山高土厚,一旦下雨時間過長,潤溼深層,山體極其容易形成大範圍的崩塌。
駕著馬匹,鄭易宸跟隨衛隊緩緩前行,眉目暗憂,馬隊行至山腰,看著前方厚厚的灰色雲層,眼角一陣陣思慮。眾人行在山道上,淌著泥濘的小路,一步步前往。
眼看天色越來越昏暗,明明還沒到午飯時間,天色卻猶如下午。鄭易宸下馬,站在山路崖邊,目光放遠,遙看下方山谷越來越厚的雲層,心底不由得升起一陣陣陰霾。只是運送一趟糧食,想不到也很不輕鬆!
“三公子,不必太過擔憂,我已經讓有經驗的老兵前去探查,一旦發現訊息,便會立刻放出訊號煙霧。”此次領隊的吳衍上前到。他十分不解這個侯府三公子竟跟著前來!
鄭易宸點了點頭,上馬後,仍然愁眉不展:“吳先生,你知道鏡安城便在鏡溪河邊上。這裡雲霧已經成了這樣!不知那邊是不是早就大雨磅礴。而且山勢陡峭,如今泥土已經略微鬆動,如果百姓安置的區域也發生滑坡,那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