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番試探，果然這小妮子是父親派過來的眼線，好在她知道分寸，該給父親回覆的一字不差，不該的一句不會多說。鄭易宸乾脆就事推事，陰私之事，盡數交給她去管理。如今五個大丫鬟裡，論處事翠兒反倒落了最後，不過也好，讓她簡單過活，不失為良策！
其他四個丫鬟礙於自己明面的保護，各個都是人精，心眼頗多，到底不敢去犯翠兒。不然依著後院的人心狡詐，翠兒這個小白又會被欺負！怕是幾次就被四個丫鬟用計給打壓降服了。能混到這個地步的丫鬟，有幾個是簡單的？
只怕待會，父親就會知道後院不斷有人來打聽自己院中秘密的事了！
王志抬起竹簾，手拿三本書過來，盤腿坐下，見到削好的雪白馬蹄肉，眼睛一亮：“竟有馬蹄果！”捻起一個張口吞下。
鄭易宸順勢，將果盤推到王志面前：“先生既然喜歡，就拿去吃把！先生來了，現下暫不講學，還請先生為我講講天下大勢，蜀郡大勢如何？你知道的，我想聽的不是面上那些！”
王志將書翻開一愣，抬頭笑了笑：“也是，身在局中，理當知曉一切局勢，方能步步掌控先機！少爺既然你想知道，可仔細聽來。”
“本朝傳承至今已有五百年，大周天下，想開朝初代太祖時，尚且還坐擁九州，北至北海大漠，南至棠州城南真臘婆羅域，西抵達雪山西域，可謂是周邊眾國臣服，代代稱臣歲歲上供，武霸天下可謂御極之尊。據說西極西海，還有域外胡人前來朝拜，太宗之時，各國使臣入京，可謂是萬國之首，盛況難以言盡。不過可惜，先皇晟帝傳至今朝慧帝，雖然看似莫大天下還算盛世，然而自從先帝北伐失敗，致使漠北北絨興起，導致北方已失去。現在已經是弊病叢生，大勢難返。”
鄭易宸奇道：“北伐失敗？”
“正是！先皇晟帝在位十六年時，漠北雪山，突然有部落造反，彼時尚未構成大勢，彼處官員隱瞞軍情，致使朝廷未加重視。豈料只短短數年，那北絨部落竟因此逐漸成事，連同北地諸多部落，越來越大。最終還在關外漠北建立朝廷，分割北海疆域，發展至今，規模越發厲害，舉兵屢次南侵！犯大周邊界，晟帝三十年，先帝率兵御駕親征北伐，卻被北絨一舉打敗。自此倉皇逃回，不久大病一場駕崩，傳位於當今慧帝。”
“如今天下，已再不是百年前那番場景，當今官場弊病叢生，九州各地也處處擁兵自重，眼看著逐漸失去控制。朝廷又有內監作亂，以至於南方開始受到海盜浪人騷擾。屢次派兵剿除，卻滅之不盡。南方元江沿岸各郡雖然還算是朝廷名下，但實則已被流寇佔據，各州事物紛紛惡化。”
鄭易宸趕忙攔住打斷到：“且住！先生，你說天下已經惡化至此？可我在蜀郡，尚未感到事情發展至這般情形啊？”
王志到：“少爺你哪裡知道？這是你身在福地之因！別的不提，你可知道中原諸多軍閥擁兵自重，不肯聽朝廷號令。我南下入蜀地路過河東道時，還曾見到一些皇商，偷偷把軍器糧食運出販賣給關外北絨。南方流寇滋事，北方北絨犯境，西域諸國內亂，內部還有四大內侍把持朝廷。蜀地之所以至今還安穩，全賴地勢優良，群山環繞以至於外患難入。”
“別的不說，就說蜀地，如今表面看來一切還平靜，實則暗湧如潮，少爺是身在局中看不明細。蜀地實際已被三大勢力把持分割，為首一位便是鎮西大將軍嚴培梁，坐擁蜀地北域、山南西道盡數各州，西至拓州、北至松州、南方茂州、東方劍州皆在域內，勢力最大。第三位是蜀郡太守李中容，佔據蜀地中部，彭州雅州遂州間州皆是其治下，實力最小，但所擁各地最為富庶。至於這第二位麼，就是您的父親靖川侯兼劍南指揮使。勢力全在蜀地南部，北至嘉州，南至曲州，偌大範圍，皆是侯府勢力。”
“少爺您一直在蜀南生活，侯府治下，當然難以見到外部亂象。加之蜀地本就封閉，所以此處還算太平，這也是我從北方來此地原因。”
“嚴培梁，李中容？這兩位便是另外兩大勢力了？”
“正是！蜀地三分，嚴培梁身為大將軍，擁兵自重，割據北蜀，麾下兵力最強。李中容佔地富庶，可說錢財最厚。至於侯爺，則在兩者之間，難以言明，少爺你自己有數，心裡思量就好！”
鄭易宸點點頭：“如此說來，父親的勢力在蜀地還是如此厲害，竟然三分之主，枉我還以為父親只是空有名頭呢。”
王志大笑道：“少爺你是當局者迷，我是旁觀者清。加之侯爺治府頗嚴，不準麾下亂傳，當然勢力只能大體這樣劃分。若要細究，實際上各地還有不少牆頭草在觀望，未曾明確表示倒向哪邊！例如劍南道南部各地，戎州姚州昆州，三州勢力幾乎可抵蜀北，但是一直遊散在外。”
鄭易宸將鎮紙微微挪動，壓在白紙上，循著心中地形，在紙上畫作，不一會兒已經勾勒出，蜀地劍南大致形勢。
王志壓低聲音到：“少爺若真有心，以後可設法將戎州姚州昆州也佔據，如此勢力可一舉蓋過另外兩位。徹底掌控劍南南道，南至外域蠻部——”
話還未完，鄭易宸突然打斷到：“先生，父親治家頗嚴，我至今無所察覺父親的實力，看來以後還要多加了解才好。不知那兩位哥哥是否也早就知曉呢？”
王志頓時面色一頓，轉了轉眼睛，回到：“大少爺和二少爺早早隨侯爺處事，再加之已經收有門客，知道此事，不難。雖然少爺你最後，但時間還早，未見得誰勝誰負。”
鄭易宸將手指壓了壓，默默看地圖不語，正在這時，前去回話的文雨掀起簾子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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