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甜冷笑,從包裡掏出一部手機,“晚姐,她手機裡照片都在,這是證據,清清楚楚記著分公司賬目,她剛要刪時被我攔下了。”
裴芸猛地抬頭,眼中有慌亂閃過,又急忙低下去,喉嚨發出輕微的像被掐住似的聲音。
窗外夜色已深,映著她的輪廓,如同懸在牆上的一副黑色剪影。
掛在一旁的吊瓶管子輕晃,影子在牆上搖曳。
季晚平靜得過分,左手翻開那份銀行流水,“我問你,這個賬戶的主人是誰?”
裴芸盯著自己的膝蓋,牙齒咬住下唇,“不……不記得了。”
“還裝?”孫甜氣得跺腳,高跟鞋撞在地磚上,聲響在空蕩病房裡迴盪。
醫院走廊上的護士推車哐當而過,那聲音彷彿和心跳同步。
季晚略微仰頭,天快黑透了,她攤開另一份檔案,輕聲道:“三百二十七萬,整整十二筆,分批打進你個人賬戶,說說吧,遲家給你轉這麼多錢,讓你做什麼?”
裴芸肩膀一顫,像被無形的刀子捅了一下。
急促的呼吸聲在安靜病房裡格外刺耳。
季晚沒催促,只是盯著檔案,任憑兩人之間的空氣凝固得像將斷未斷的蜘蛛絲。
窗外霓虹閃爍,城市夜色從不會徹底黑暗。
一架飛機緩慢劃過天際,閃爍的訊號燈比星星更清晰。
“我……我不知道什麼遲家。”裴芸終於開口,聲音嘶啞,像被風沙磨過的玻璃。
季晚突然拍桌,雷霆萬鈞,桌面檔案震動,像被掀翻的琴絃,演奏出令人窒息的寂靜。
她將那份銀行流水甩到裴芸面前,十二筆轉賬記錄全部來自同一個賬戶,賬戶名清晰得如同刀刻:遲氏集團金融科技部資金池B賬戶。
“還有這個,你解釋下?”季晚遞過另一張紙,上面是裴芸的通話記錄,密密麻麻,某個號碼反覆出現。
“這是遲藺的電話,十五天內,你們通話三十七次,最短十二秒,最長四十六分鐘。”
裴芸面如死灰,原本緊絞的手鬆開了,像斷了線的木偶,垂在膝蓋兩側。
季晚語調忽地放緩:“我可以現在就起訴你,商業間諜罪,竊取商業秘密罪,還有背信損害公司利益罪,你清楚這幾項罪名加起來要賠多少錢,坐多少年牢麼?”
裴芸終於崩潰,猛地抬頭,眼淚縱橫:“s是他們逼我的!一開始只是要我提供點公司資料,後來要求越來越多,賬務、客戶資料、公司核心資料……”
“誰逼你的?說清楚。”季晚聲音越發冷硬。
“遲、遲藺……”裴芸抽噎著,“他說如果我不配合,就會公開我和前男友的那些事,我會身敗名裂的!我沒辦法,真的沒辦法……”
季晚垂眼看手機螢幕,上面孫甜錄影APP正在執行,紅點閃爍,時間一分一秒累積。
裴芸的哭聲迴盪在病房裡,與電子儀器的滴答聲交織,編織成一曲荒謬絕倫的奏鳴。
外面走廊上,推車輪子輕輕滑過。
再晚些時候,會有實習醫生拖著疲憊的身影巡查病房。
“你把全部細節都說清楚,我錄音。”季晚指向手機,“這是你唯一的機會。”
裴芸渾身顫抖,像風中殘燭,卻開始斷斷續續地交代。
遲藺如何接觸她,如何用她過去的私生活威脅她,如何指示她竊取公司檔案資料、財務資料和客戶名單。
“他們只是想看到你們公司倒閉,或者逼你退讓合作重組。”裴芸擦拭著淚水,眼角已經哭紅,聲音微不可聞,“他們說一次搞不成,會一直來,會讓你身敗名裂。”
季晚神情不變,睫毛卻在醫院慘白燈光下投下鋒利陰影,像即將出鞘的劍,“你手裡還有哪些資料沒有傳出去?”
裴芸搖頭,眼神空洞,“都、都發了,最新的財報,賬目核算,還有客戶清單。”
季晚抬起頭,眼中閃過寒芒,如同獵豹鎖定獵物。
她早已不是那個退讓的季晚,這一次,她要遲家付出代價。